油漆是不具有傷害性的,我沒有理會。又過了一段時間,他們厭倦了這種往棉花上拳打腳踢的日子,開始徹底地無視我。
班主任在事件平息後找我談話,恆焉,你有沒有哪裡受傷了,他們那樣做真是不應該,對吧?
我看著他虛偽的關切神情,看著他誇張的手勢,在心裡想,他還能演多久?
過了一會,班主任率先支撐不住,「好了,你先回去吧,沒事就好。」
走出辦公室之前,我聽到他恨恨地罵了一句,「神經病,怪不得全班同學都不喜歡你。」
原來是在做自我介紹,他還算是有點自知之明。
叔叔沒有來參加過我的家長會,他覺得以他的身份,坐在一堆平民里太掉價了。他讓司機代替他來參加,學生們在走廊上小聲議論,「所以宋恆焉是有爸爸的?他爸爸是開車的嗎?」
司機把寫了教師評語的紙條直接轉交給了我,每次都是差不多的話,該生成績優異,但性格孤僻,不喜與同學往來,建議家長多做溝通與心理疏導,引導其融入班級。
紙條交給我之前,司機已經拍照發給了叔叔,對後者來說,只要看到成績優異四個字就夠了,只要我在資質上能有個繼承人的樣子就夠了,別的都不重要。
再過了一段時間,有的學生對我產生了好奇心。他們會試圖把零食遞過來分我一口,像是忘記過自己的手曾經也拿起過扎我眼睛的掃帚。我的漠不關心很輕易地激怒他們,不過仍然沒有人敢進一步做點什麼,因為冷血怪物的名號總不可能是平白無故安在我頭上的。
他們意識到這也是有好處的,譬如只要是找不到罪魁禍首的壞事,都可以推到我身上,畢竟我有前科。
給一個人潑髒水太容易了,尤其是在這個人早就陷在泥潭的前提下。
校園的花壇旁邊多了一隻死貓,每個人都很確定地說,是那個怪物乾的,是宋恆焉,他用削筆刀把它殺死了。
那隻野貓是被保安踢死的,監控錄像一清二楚,保安被開除了。這不妨礙流言繼續擴散,保安是替罪羊,怪物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流言從學生傳到老師那,最後又傳到家長那,家長群里的人義憤填膺,如果不開除這種喪盡天良的壞種,我們就不讓孩子繼續念這所學校了!
第27章 偽善者
叔叔沒有打算像之前那樣,直接處理掉問題的根源。他衡量了一下,封掉這麼多張嘴太耗時耗力,還是讓我寫反省書來得比較省心、省力。
我站在廢棄的教室里。反省書交上去了,班主任認為誠意不夠,還需要我再面壁反省幾節課,站在教室後頭太妨礙上課,廢棄教室是更好的選擇。
沒有攝像頭,也沒有老師願意過來監視我幾個小時,為了防止我逃跑,班主任關上了門,用鐵鏈之類的東西把門鎖住了。
他不用那麼大費周章,我沒有打算逃跑,廢棄教室也就是黑了點,灰塵大了點,但是沒有其他人。我喜歡獨處。
班主任原本打算等放學就放我出來,結果臨時被叫去開會,等他想起廢棄教室里還關著一個學生,天色早就黑了。他期待著打開門的時候能看到我昏厥的場景,又或者我會流著淚哀求他,我錯了老師,都是我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敢忤逆你了。
可是我看起來就只是臉色白了點,神情和被關進去時沒什麼兩樣,他惱羞成怒又大失所望,罵罵咧咧地丟下鐵鏈走了。
我很餓。我的腿比平常要缺乏力道,等走到公交站台,我耳朵已經嗡嗡作響,聽不清周遭的動靜。
那個偽善者就是在這個時候把麵包遞過來的。他個頭比我要高一些,我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他又拿走麵包,撕開包裝,重新遞給我。
在母親還沒有被藥物逼瘋前,她有個非常信任的Beta傭人。她吃的食物都要經過對方的嘗試,確認沒問題了再給她吃。
母親吃下的第一口摻有藥物的食物,同樣也是這個Beta送來的。傭人的經濟狀況不好,父親抓住了這個把柄,很輕易地讓傭人倒戈了。
我把麵包扔進垃圾桶里,咬著牙上了公交車。沉悶的空氣讓我呼吸困難。
有人抓住了我的肩膀,在我反應過來之前,將我摁到了一個靠窗的空座上。我抬頭,看到他的臉,是那個偽善者。他把窗戶打得更開了一點,我的呼吸因此順暢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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