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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琅那鼻子看起來像是瓷捏的,五官都漂亮,連麵皮都是如同白玉一樣的瑩潤質地,坦白說,薛鷙第一眼便覺得這人很好看,那日留了他一命,也有一小半是因為這個緣故。

片刻後,薛鷙又兀地俯下身,湊近了去聞他,在這人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藥香味。

緊接著他便伸手故意捏住了這人的鼻子,沈琅喘不過氣,很快便從夢中驚醒,兩眼倏然睜開,卻正對上了薛鷙那近在咫尺的一張臉。

他先是被嚇了一跳,正要說話,口中卻被薛鷙順手塞進了幾顆甜果子。

「病好了沒有?」

不等沈琅回答,他便自顧自地伸手探向他額頭,觸感是溫熱的,想來已經不燒了。

於是他笑一笑,故意道:「還好沒病死,不然倒白瞎了寨中庫房裡攢的草藥。」

說完他又把一個粗麻制的小布袋放在他枕邊:「這袋野果子送你,過了這陣就沒有了,大爺我特意挑了最甜的給你。」

沈琅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薛鷙見狀倒很好心地扯了只軟枕過來給他墊在腰背上。嘴裡的果子熟透了,一抿就化,沈琅雖有些不高興,可口中的乾澀到底被那清甜的果香沖淡了些。

他今日沒發噩夢,頭也不很疼了,因此面色倒好看了許多,開口便問:「香囊呢,你替我找到了沒有?」

薛鷙有意拿喬:「你求求我,我就給你。」

「怎樣才算求?」沈琅問。

薛鷙原想說讓他跪下給自己磕幾個響頭,可話到嘴邊,又想起這是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癱子,於是便改口道:「我也算長你六歲,不然你喊我一聲哥哥,把我哄得高興了,便把香囊還你。」

沈琅抬頭看了他一眼,沒立即說話。

這人看人時眼尾總微微上挑,薄薄的眼皮微低,長眉是淡顏色,滿頭青絲散亂著披在肩頭,像是一張抽絲的綢。

「求哥哥還我。」不料沈琅卻並不忸怩,動動嘴皮子而已,他不覺得有什麼吃虧。

薛鷙沒想到他會喊得這麼輕易,一時微怔,竟也沒有再接著往下捉弄他,反倒是挺守信地將那補好了的香囊丟進他懷裡去:「……給。」

「這香袋先前叫個憨貨拿去玩了,不仔細和他娘子扯壞了,今日補好了才拿來還你。」

沈琅端詳了一會兒那隻熟悉的香囊,中間的確有一圈補過的痕跡,接著他又打開去看裡面的那隻護身符。

薛鷙一直盯著他瞧,可卻沒能看出這人面上有什麼情緒變化。

又過了會兒,薛鷙聽見這人很輕地說了聲「謝謝」,像是對他。

沈琅的態度突然軟下來,倒弄得他也不好再嘴貧什麼了。

「對了,」薛鷙頓了頓,才說,「你那把木輪椅我也讓人找到了,就停在外頭,等改日天晴了,叫你媽媽或金鳳兒推你出去走走。」

薛鷙仿佛被他那聲哥哥叫的真成了他兄弟,態度也溫和了不少。

「好。」

兩人尋常一見面便嗆聲拌嘴,眼下突然「兄友弟恭」了,氣氛倒徒然變得尷尬了起來,弄得一向厚臉皮的薛鷙也覺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還有事要做,先走了。」

「慢走。」沈琅又接話了。

薛鷙扶著門框回頭,終於道:「你是不是燒壞腦子了,今日怎麼忽然變得這麼乖?」

沈琅覺得自己真是多餘給這人好臉色,於是冷下臉來:「滾吧你。」

薛鷙這才笑著走了。

*

這之後又過了幾日,沈琅才大好了。

他病好後,邵媽媽或金鳳兒時常會推著他到外邊走一走,不過也就是在屋子前後一畝三分地的地方轉一轉,雪地泥濘,這木輪椅走不了太遠的路。

只是那鄭姓老嫗叮囑過邵媽媽,要他常出去曬曬太陽透透氣,所以兩人才不嫌麻煩地偶爾推他出來見見陽光。

得閒時李雲蔚會過來同他談談書論論道,有時兩人也會擺上一兩局棋聊以解乏,不過那李雲蔚棋藝不精,總輸給他。

又有些日子,沈琅聽說薛鷙帶著他那些兄弟做成了一樁「大生意」——綁了個十來歲的胖小子回來,據說就關在離這兒不遠處的「票子房」里。

沈琅心裡有些狠毒地想,這些土寇過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早晚有一日會讓朝廷派兵圍剿乾淨,也總有不得好死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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