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
天才剛蒙蒙亮,天武寨里便響起了敲鑼打鼓的奏樂聲。
今日是薛大當家大喜的日子,眼下大多數土寇都圍擠在聚義廳里外,等著看熱鬧、分喜餅、吃喜酒,以至於寨里的其他地方相較之下,都顯得分外冷清,就連巡防隊伍也比平日裡少了大半。
因怕發出太大動靜,沈琅並沒有帶上那架木輦,所以全程只能靠金鳳兒和邵媽媽輪流背著走。
幾個人心裡太緊張了,腳步也慌亂,時不時還要警惕著四周有沒有巡防的隊伍,金鳳兒背著沈琅摔了一次,第二次差點又被凸起的石頭絆倒時,在前邊領路的禾生終於忍不住了:「不然我來吧?」
金鳳兒感覺自己的腳是真的有些軟了,也不敢逞強,於是問了身後的人:「哥兒,行嗎?」
「讓他替你吧。」
沈琅於是又被換到了禾生背上,這人看著雖然精瘦,但到底是每日清晨都跟著那兩位當家在校場上鍛體的土寇,其實很有一把力氣。
沈琅剛伏在他背上,禾生就感覺自己嗅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他的耳朵紅透了:「你、你摟著我的脖子吧。」
「好,」沈琅摟住他,「多謝你。」
「沒、沒事。」
不知是今日寨里的守備真的太鬆懈,還是幾個人運氣好,他們一路沿著那條小溪,鑽進了枯葉尚未落盡的叢林,都沒有被人發現。
也好在這幾日天氣很晴,都沒有下雪,路也不算太難走,在日頭完全升起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靠近了寨子的邊緣。
「前邊那兒……有一處哨卡,」禾生一面小聲說著,一面將沈琅送回到了金鳳兒背上,「我找藉口,把那兩個人引開,你們……快點兒跑。」
「一定、不要遲疑。」
正當他還想對沈琅說些什麼話時,一回頭,卻看見了跟在他們後頭的仇二。
禾生的腿一下就軟了,面上也顯露出了驚慌的神色,幾人順著他的視線向後看去,都看見了仇二那張陰沉的臉。
「二、二爺……」禾生往回走了幾步,直接就在仇二面前跪下了。
「你好大的膽子,」仇二瞪了他一眼,又抬頭看向沈琅,「還有你們。」
他眼下本應在聚義廳里同李三一道張羅著喜宴,可今日起早,他心裡卻不知怎麼,總掛念著沈琅那邊。他怕這個人會想不開。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沈琅,他就莫名想起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樣壯烈的話。於是他便推說出來解手,人卻去了沈琅那裡。
到了沈琅屋前,就看見那木門只虛掩著,仇二立即上前把門輕輕推開,「吱呀」一聲,門開了,可屋裡榻上卻空無一人。
他第一反應是金鳳兒又帶著沈琅出去散步了,可很快他便發現那架木輦還停在桌案邊上。
仇二立即便追了出去。
好在他來得早,那幾個人並沒有走太遠,他上了幾個望樓往四下一望,就看見了沈琅的身影,這個人穿的衣裳大多是淺顏色的,有別於這寨中匪寇常穿的灰褐色。
他腳程要比那幾個人快多了,沒一會兒便追了上來,只是不知為什麼,他並沒有攔下他們,而是悄沒生息地跟在他們後頭。
仇二看著伏在金鳳兒背上的沈琅,這個人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但仇二並沒有在他的眼中看到怕。他看向沈琅的神情變得很複雜:「……你要走?」
「二爺明知故問,」沈琅說,「怎麼,你要攔我麼?」
「你想過我大哥嗎?你走了,他怎麼辦?」
沈琅忽然笑了笑:「他怎麼辦?他有溫香軟玉在懷,再過個一年半載,說不準就有了孩子。」
頓了頓,又道:「我留在這裡,難得等他來日高興了,讓我做個二夫人嗎?仇二,你那麼討厭我,覺得我會害了你大哥,不如就放我下山,你心裡也痛快不是麼?」
仇二寒著張臉,沒說話。
緊接著仇二忽然把跪在地上的禾生拽了起來,說:「你起來。」
「二爺……」
「我送他走。」
說完,仇二便一言不發地拽著他的胳膊,走向了不遠處的那處哨亭。
他冷著臉對守在哨亭內的那兩個小土寇說道:「三爺那邊叫你二人過去幫忙,這裡先由禾生守著,等吃過中午那場,你們再來換他。」
那兩個小土寇聞言十分高興,兩人方才還在埋怨說自己運氣差,偏偏抓鬮抓到今日輪守,別人都在那裡吃酒沾喜氣,也不知道他們晚上回去還能不能吃到幾口剩酒。
如今聽到有這種好事,兩人頓時過來拍了拍禾生的肩,說:「好兄弟,下回再有好事,我倆一定也想著你……」
不等他們說完,仇二便皺眉催促道:「別廢話了,三哥那裡還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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