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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

「確如殿下所言,薛鷙是天武寨的匪首,」沈琅道,「寨中匪寇多為青壯年,長於群伍協作,也擅刀弓騎射,統共有三五千眾。」

「我想國難當前,他們這些人生於斯、長於斯,熟知山川形勝。況且鞏義、孟州、澠池等地,皆為殿下藩籬,若能召集當地青壯,由薛鷙領頭,東都之戰,或還有幾分勝算。」

豫王捧起茶盞,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隨後他忽然一笑:「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那日本王告知你綏延城破,你卻勸本王留守東都,原來是因為私心。」

沈琅也沒有爭辯,既已叫豫王清楚了薛鷙的身份,他怎樣花言巧語,都是沒有用的。

於是他誠然答道:「我的確存了幾分私心,但絕不只有私心。」

他徐徐然道:「武將洪錚早年間曾大敗過韃靼,韃靼人總歸有些憷他,殿下若能將他從金陵城調至東都支援,我想大寧或許是有勝算的。」

豫王不說話。

於是沈琅只能叫金鳳兒呈上東都輿圖,托著給上首的豫王看:「韃靼若要攻,必然從西部、西北部進來,而東都此處多山脈,薛鷙他們是有優勢的,如若此處失防,就退到中部登封縣,到了天武寨,至少耗也能耗死部分異族。」

「倘或他守不住……殿下也可密信急召洪將軍退回金陵,沒什麼損失。」

豫王終於開口:「楫舟,戰場上的事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

「天武寨那些土寇再怎樣,也是烏合之眾,若放到真正的沙場上,根本不堪一擊,只怕連一個時辰也頂不住。」

沈琅堅持道:「即便如此,至少他們也能削弱部分韃靼兵力。倘若韃靼長驅直入,途中連個擋道的兵士也沒有,等他們到了南邊,恐怕更是士氣大振,我只怕他們到時『一鼓作氣』,將新都圍了,要來個瓮中捉鱉。」

「殿下,何不賭一把呢?倘或殿下天命所歸,果真有那扭轉乾坤的氣運,又何苦窩在新都夾縫求生?」

他說了這樣多,可上首的豫王卻只是盯著那張東都輿圖,不置可否。

沈琅心裡雖如火燒似的,可面上卻仍是鎮靜的,不敢輕易露怯。

他知道自己方才說的那些話,絕不像是萬全之策,若是仔細想來,甚至顯得有幾分牽強。

可他沒辦法了。最後一條活路,他必須替薛鷙爭來。

豫王緩聲道:「你說了這麼多,細想起來,勝算其實還是渺茫。」

沈琅爭辯:「自古沙場上便沒有定數,逐鹿宮闕,也是瞬息易勢……」

「好啦。」他忽然盯著沈琅笑,「本王也累了一天了,先叫他們預備飯食,填一填肚子吧。」

他這是聽得不耐煩了的意思,沈琅只好從善如流地收了聲。

豫王不緊不慢地留他在府上吃了晚飯,府上三餐總是春盛按酒,一席三十六碗菜餚。沈琅陪著笑臉同他吃酒,可豫王卻只是說些閒話家常,決口不提方才沈琅所提議的事。

直到用完飯後茶水,他才忽然問沈琅:「楫舟,本王若不允,你當如何?」

「你要和本王一道走,還是陪他一道留在這裡送死呢?」

沈琅沒有立即答覆,但豫王仿佛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於是他輕輕嘆了口氣:「沒想到你竟也是個痴人。」

「楫舟,為這點虛無縹緲的情愛,斷送掉今後的前程,甚至是命,你也覺得值當麼?」

「殿下……楫舟本就沒什麼『前程』可言,若逃去金陵,也不過再苟活幾十年,」沈琅直白道,「殿下其實也是一樣的,蝸居在金陵新都,就是將那些人全都鬥敗了又怎樣?登上龍位,也不過做個自欺欺人的皇帝。」

「即便在史書上留下一頁,也不過供後人恥笑,有什麼意思?」

他這樣膽大胡言,豫王反而笑了。

「無論殿下最後怎樣選,楫舟都會留在這裡。」

豫王終於道:「好。」

沈琅看向他。

「本王會給洪將軍寫一封密信,至於他究竟肯不肯為本王賣命,這也說不準。」豫王說,「盡人事、聽天命吧。」

說完他又叫來長史:「去書房將本王私章拿來。」

「楫舟,你來替本王措詞。」

第67章

沈琅回到抱月樓時, 天已經黑透。

大約是思慮過重,在聽見金鳳兒閉上大門的動靜之後,沈琅忽然感覺整個身體都癱軟了下去, 幾乎要連木輦也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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