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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說國庫虧空,發不出軍餉,這倒也不算誆他,薛鷙也還能夠隱忍,後來有了第一批「債銀」,撥放軍餉的奏本分明已由皇帝批准,又加蓋了璽印,可戶部那裡卻遲遲不肯放款。

這還只是其中一樁,這些人動不動便上書彈劾薛鷙及其部下,又上疏提議眼下韃靼已被擊退,理應削減軍餉與軍隊規模。

一來因守城有功,而被招安入軍的匪寇們到底是草莽出身,每日被那麼多雙眼睛死盯著,就是薛鷙管得再緊,也不免被他們揪到可以彈劾的錯處。

二來,發不出軍餉,卻要養活這麼一大批將士,薛鷙窮得真恨不得帶著這些將士們,乾脆回天武寨種地去。

前些時日,還是沈琅抽空從中斡旋,壓在戶部那裡的軍餉才總算發到了薛鷙手上。

原本有了軍餉,薛鷙心裡算是舒坦了不少,卻不料一轉頭,沈琅又病倒了。

邵媽媽送了才熬好的湯藥來,薛鷙把睡在榻上的人叫醒,然後俯下身抱他起來,這人的呼吸噴到他脖頸間,都是滾熱的。

「頭疼?」

「嗯……」

薛鷙知道他這個人,疼了就抿著唇不說話,如若頭還不疼,他定然就要開口讓薛鷙將案上的公文與奏摺拿過來給他看。

「一會兒我替你揉一揉。」薛鷙放低了語調,「先喝藥。」

沈琅是喝慣了苦藥的,並不要人哄著逼著,薛鷙將勺子遞到他嘴邊,他也就張嘴接過喝了。

薛鷙見他乖乖的一句話也不說,心裡反倒更覺得心疼。

「那些太醫養來有什麼用?」薛鷙氣憤地說,「專開些沒用的苦藥來糊弄人,怎麼藥也吃了這些日子,病卻總不見好?」

邵媽媽說:「我聽鄭先生說,他們是見哥兒身子骨不好,不大敢下猛藥,倘或明後日再不見好,乾脆改一個更厲害些的方子。」

「那猛藥再傷身,也不及如此這般病下去損害的精血多。」

薛鷙見他眼角含了一點淚,眉心微蹙著,看起來反倒比睡著時更難受了,他心疼極了,一顆心也跟著一道碎成了兩半。

「明日再說吧。」薛鷙頓了頓,又問邵媽媽,「金銀花水晾好了沒有?」

「該是好了,放在外頭屋裡晾著呢,我再去看看。」

片刻後,她便端了那一盆由薄荷與金銀花熬出來的藥湯來,又去取了幾方乾淨的棉巾浸在湯里。

「你替他敷著吧,我去廚下看看今日的晚膳好了沒有。」邵媽媽說完,輕輕嘆了口氣,又看了沈琅一眼,這才走了出去。

薛鷙擰乾了那浸了藥汁的棉巾,小心翼翼地替他敷在額上,又讓他枕在自己腿上,緩緩地替他揉著百會穴與太陽穴。

「還有那麼疼嗎?」

沈琅輕輕搖頭。

他那手法倒未必有什麼用,但被薛鷙的氣息籠罩著,沈琅總覺得要比方才更舒服一些。

「臉又瘦了,」薛鷙小聲嘀咕著,「好容易才吃出來那麼肉……」

沈琅低低地:「別嘮叨,求你。」

「那你快好起來,我就不說了。」薛鷙低頭吻了吻他火燙的面頰,「我倒寧可把我的健康分給你。」

沈琅眼下沒什麼力氣同他說話,但因怕他太過擔心,還是強打精神:「分給我了,那你怎麼辦?」

「我麼,我又不聰明,回去種地、打獵,怎麼著也能餬口,」他說,「你呢,病好了的話,你就多賺點銀子,以後給我蓋大屋、什麼寶馬香車,你都替我賺來。」

沈琅的嘴角輕輕一揚:「你想得美……」

他話音剛落,忽聽外頭有人進來通傳道:「將軍,軍營那邊來人了,說是有急事要找您。」

眼下外頭正下著大雨,既是冒雨來找他的,大約要說的絕不會是什么小事。

見他愣神,沈琅忽地抬起手,往上捧了一下他的臉:「快去吧。我睡一會兒。」

「嗯。」薛鷙給他掖了掖被角,「我就來。」

屋外依然是雷聲陣陣,不知為什麼,薛鷙一走,沈琅心裡忽又怦怦亂跳了起來,總覺得難以安定。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薛鷙便又折返了回來,他原來腳步是急慌著的,可到了房門口,卻又刻意收住了步子,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門。

走到近前,發現沈琅還睜著眼,他才說:「我以為你睡下了。」

「出什麼事了?」沈琅問。

薛鷙猶豫著要不要和他說,可是不說,沈琅之後也會知道的,他如今正病著,若由別人把話傳進他耳朵里,他更要憂心了。

「原先寨里有一個弟兄,名叫『郎路平』,不知你記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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