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栩然小聲嘰咕:「小淵, 你現在的樣子好像一個爸爸。你以前, 該不會真養過兒子吧?」
穆宵把花灑掛回去, 隔著熱騰騰的水簾看他, 漆黑的眸子顯得格外幽深。
段栩然的尾椎骨莫名竄過一抹酥麻。
穆宵伸手摸他微微泛紅的脖頸,那裡的皮膚不再帶著涼意, 被熱水沖刷得發燙。
他就著這個姿勢把人拉到面前,說:「沒養過,就養過你。」
段栩然瞪眼:「什麼叫養我……」
「不過, 爸爸應該不會對兒子這樣。」
說完,穆宵一手虛扣著段栩然的脖子,俯身吻了上去。
這段時日以來,段栩然早習慣了和穆宵的親密,他乖巧地抬手圈住穆宵,仰起頭好讓對方吻得更深一點。
穆宵自然要如他所願。
浴室中水汽氤氳,潮熱泛濫。
間或從霧氣中傳出幾聲呻/吟似的嗚咽,又很快被人吞下,安撫著,撩撥著。
反反覆覆。
……
一個澡洗了快一個小時。
段栩然從浴室里被抱出來時,臉蒸得像熟蝦一樣紅,手腳發軟。
穆宵給他餵了兩口溫水,親親手親親臉,放到床上,自己轉頭去收拾浴室。
段栩然趴到床尾,枕著胳膊看窗戶玻璃上的雨珠前仆後繼往下滾。
一年了。
他撿到小淵時,差不多就是一年前的這個時節。
那時候他一個人在黑暗裡跌跌撞撞,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麼時候。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還能擁有這樣平凡的幸福。
有人為他遮風擋雨,攆走噩夢,還為他搭了一條逃離阿爾法的階梯——開店攢下的錢,幾乎快要足夠他們離開這裡,去外面更大的世界。
這曾經是段栩然的夢想。
但他好像不再想離開了。
在段栩然的記憶中,能夠稱得上幸福的時光屈指可數。
和小淵在一起,就這樣把日子安穩地過下去,還會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嗎?
他捫心自問,不願意冒這個險。
所以,即便段栩然發現,現在的生活中有不少古怪的地方,他也可以裝作看不見。
比如,隔壁的喬叔和他們一起住在破舊的棚屋裡,卻每天都能變出千奇百怪的「食物」。他說那些都是營養膏仿製的,但段栩然了解過,市面上還沒有誰能用營養膏模擬出這麼美味真實的口感。如果有,他肯定都發大財了。
再比如,來他們店裡的顧客中,有一個看上去文質彬彬又拒人千里的俊朗青年。他幾乎每隔一段固定的時間就會過來進貨,買的都是些普通的廢品,給的錢卻不少。他看別人時像在看狗,唯獨待小淵和自己十分禮貌。
再再比如,段栩然還在逛街的時候遇到過一對奇怪的兄弟。兩人看見他表情既震驚又複雜,抓著他問他去哪了有沒有事又是怎麼從九淵手下逃出來的。可是段栩然想不起他們,更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九淵抓走過。小淵明明說過自己失憶是因為工作時摔傷磕到了頭。
當然最最奇怪的是,小淵仿佛變聰明了。
他話變多了,也沒有過去那股子傻勁。
比起聽話,似乎讓段栩然聽話的時候更多。
段栩然隱隱約約覺得,他可能忘記了什麼特別重要的事。
那件事就藏在記憶的漩渦之下,他只要努力伸一伸手,應該就能夠到。
可是,他害怕了。
他的直覺告訴他,他不太想面對這件事。
「在想什麼?」
穆宵圍了條浴巾,赤/裸著精壯的上半身走進來。
段栩然怔怔地望著他,他兩手穿過段栩然的肩膀下方,像抱小孩一樣把他撈起來,揣進被窩裡。
「怎麼了?」男人低聲問,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段栩然沉默少傾,問:「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穆宵一滯。
「你……」
「我只是覺得,我們不是都訂婚很久了嗎?為什麼一直不結婚呢?」段栩然神情自若,「小淵,還等什麼?」
穆宵啞聲道:「等你願意。」
段栩然點點頭:「我願意。」
穆宵:「……」
段栩然坦然看他。
穆宵忽然笑了一聲,像是拿他沒辦法一樣,把頭埋進段栩然的頸窩。
「好。」
「我再努努力,給你一個像樣的婚禮。」
-
「少爺,錚少爺昨日來電詢問,想知道小然恢復得怎麼樣了。」喬管家說。
穆宵淡聲:「讓他少操心。」
「是。不過也不怪他掛念,起初醫生不是說,小然的記憶只是暫時紊亂,很快就能恢復了嗎?」喬管家滿臉擔憂,「可這都過去這麼久了,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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