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跺完腳就去追李桃花,絲毫沒留意到,許文壺看他的眼神,已然發生變化。
天際翻出晨輝,金黃的光線刺破雲層,縹緲的霧氣散去,隱藏在霧氣下的景象全部現出原本模樣。
許文壺轉頭去看,發現留宿的山神廟從外面看,比自己的想像中還要破敗,而且房梁搖搖欲墜,若非他們幾人命大,但凡夜晚的風再大些,都有可能讓他們葬身廢墟。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有些時候,離得太近,反而看不清狀況。
許文壺收回視線,轉過頭,面朝前方的李桃花,輕輕喚道:「桃花,等等我。」
……
黃昏日落,街巷金桂飄香,湖水裡映出兩岸連綿成片的烏瓦白牆,湖畔楊柳還未枯黃,依舊有幾分蔥鬱模樣,漁民站在岸邊撒網捕撈,嘴裡哼唱著徽州當地小調。
李桃花站在橋上,眺望兩岸風景,時不時便要發出驚奇的感嘆。她自小長在山窩裡,還是頭一次見鄰水而建的房子,一磚一瓦都覺得美如畫卷。
她道:「原來徽州就是長這個樣子啊。」
許文壺隨她腳步,同她眺望同一片風景,點頭道:「這裡就是姚姑娘的家鄉了。」
他始終沒忘記來徽州的目的,他要把那個在異鄉化灰的可憐女子帶回老家,魂歸故里。
李桃花忍不住雀躍,眼眸都亮了起來,「那咱們趕緊把姚姑娘安葬了吧,也好讓她早點安息。」
許文壺卻輕輕搖頭,「徽州太大了,我們並不能輕易推斷出姚姑娘的老家究竟屬於何地,只能邊走邊打聽,看哪裡有把女兒嫁到松江的姚姓人家。」
李桃花想了想,果斷點頭,「就這麼辦了,還是你想的周到些,不愧是榜眼的腦子。」
許文壺驀然被誇,不經意便熱了臉頰,怕正面相對走漏了慌亂,便佯裝自然地轉過頭去,看著湖水蕩漾,落日流金,輕聲啟唇道:「桃花謬讚,所謂榜眼頭銜不過是虛名而已,我還是喜歡你說我呆氣的時候,每每回憶,心頭總是一暖。自我中毒受傷以後,你對我總是生怕關心不夠,照顧不足,相處不知何時便變得小心許多,但其實,無論你對我怎麼樣,打也好,罵也好,你在我眼中永遠不變,永遠都是最好的桃花。」
「桃花,你還能再說我一句呆子嗎?」
「桃花?」
許文壺轉頭看去,才發現身後空空如也,恰巧又有笑聲灌入耳中,他朝著笑聲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湖畔淺水之處,李桃花高挽衣袖,揮著兩條光潔雪白的胳膊,正和錦毛鼠玩打水仗。
「哈哈哈!有本事你也把水潑回來啊!來啊大俠!」
「沒吃飯嗎大俠,怎麼就這點力氣啊?」
「錦毛鼠你是不是不行?」
他倆旁邊,興兒栓好毛驢擼高袖子,忍不住也想加入其中,餘光往橋上瞥了一眼,頓時大驚失色,「不好了!我家公子暈過去了!」
李桃花顧不上玩了,趕緊便去查看許文壺的狀況。
她還沒來得及趕到,恰好過橋的路人中有略通醫術的,便蹲下給許文壺掐了人中,把他掐醒後又給他診脈。
手指頭剛搭脈搏上,對方驚呼道:「小兄弟好大的氣性,到底發生了什麼,竟是足以讓你急火攻心,生生氣暈過去?」
許文壺強撐出一抹苦澀的笑意,搖了搖頭,想道一聲「無礙」。
這時李桃花的呼喊聲傳來,他的雙眸亮了亮,立刻轉臉望去,只見李桃花滿臉驚慌,步伐匆忙,臉上寫滿了緊張與不安——身邊還跟著趁機往她身上灑水的錦毛鼠。
許文壺默默閉眼,自己掐緊了人中。
*
一連過了幾天,幾人日夜兼程,走遍徽州大半城鎮,都沒有打聽到姚瑞雲娘家人的消息。
行至廬州城外,一場大雨突如其來,將四人困在了一個茶攤當中。
茶煙裊裊,煙雨朦朧,秋日的寒氣伴隨雨水侵襲而來,上升又蒸騰,水珠懸在空氣里,潮濕的氣息像只大網,把每個人都困在網裡,寸步難行。
「一場秋雨一場寒,幾位客官喝口茶暖暖身體,這雨還長著呢,手腳不冷,才好趕路。」攤主殷勤倒茶。
李桃花被熱乎乎的茶煙烘得昏昏欲睡,乾脆伏案小憩,沒多久便睡著過去,呼吸均勻而綿長。
許文壺找出自己一件略厚的外衣,輕輕披在了她的身上,垂眸時,目光有所停頓,短暫失神以後,他才別開臉,將視線從那隨呼吸起伏的卷翹長睫上移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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