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憋住了勁，想給喬檀出口氣的小甜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對著朱莊頭就是一通罵，聽得朱莊頭怒目圓睜：「你個死丫頭說什麼？你說誰是看門狗？」

「誰應我我就是在說誰！」小甜一邊慢慢悠悠，嬉皮笑臉地跟朱莊頭吵架，一邊有條不紊，客客氣氣地給食客盛米飯，裝花糕。她手腦並用，眼睛還不忘在朱莊頭的臉上多掃視了幾下，「喔，我知道你為什麼不喜歡別人叫你看門狗了，你肥頭大耳的，活像是只豬，該叫你看門豬。」

此話一出，除了在喬家莊子上做工的長工，都哈哈哈笑了出來。

朱莊頭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偏偏小甜笑嘻嘻的，好似沒在和他吵架，而是在和他開玩笑，鬧著玩，搞得他越發火大：「你個小蹄子！口出狂言！看我不好好教訓你！來呀，給我把她們的攤子掀了！」

說罷帶著幾個小廝向前，正想從二人手中將把子車搶走，喬檀忽然從車轅處抽了把菜刀出來，狠狠甩向那幾人伸出來的手。

朱莊頭唬了一跳，忙將手收了回去，眼睜睜地看著那把鋒利的菜刀在空中打了個旋，刀尖朝下，深深地扎進了把子車裡。

朱莊頭看得頭皮一陣發麻，抬頭，詫異地盯著一臉平靜的喬檀：「你幹什麼？」

喬檀笑了笑，沒事人似的道：「朱莊頭，你年紀也不小了，脾氣怎麼還是這麼大啊。」

朱莊頭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明明還是那張秀氣的臉，清瘦的身材，五官聲音也無甚變化，怎麼瞧著像和以前哪哪都不一樣了，無端端令人瘮得慌。

想到她那個早死的娘，朱莊頭這種感覺越發的強烈了，他不由自主後退半步，故作鎮定地道：「你還記得我？我瞧你不理我，還以為你不認識我了。怎麼？你們一家子走投無路，改到我家門前要飯了？」

朱莊頭話音一落，隊伍里立刻有人小聲議論起來，紛紛猜測喬檀和朱家與喬家的關係。喬檀不慌不忙，反唇相譏：「這不是喬家的莊子嗎？什麼時候改姓朱了？」

第43章 鐵鍋燉大鵝

「你別給我打岔！」朱莊頭抬手指著喬檀, 「我忙得很，沒工夫和你廢話！我問你，你是自己滾, 還是我找人幫你滾。」

喬檀歪頭看他, 淡淡道：「朱莊頭，別生氣啊, 我也是沒辦法, 實在沒個能出攤子的好去處, 所以才來了這裡, 要不然, 你找人把溪水邊的那塊空地填平了？」

「你想得美！」朱莊頭眼睛一瞪，道。

喬檀道：「那你也別廢話了，我是不會挪地方的。不只今天, 明天, 後天, 我都會在這裡出攤！」

朱莊頭一愣。

「喬檀, 你跟我耍賴皮是吧？」

他一個眼神遞出去，立刻有小廝跑回莊子, 牽了兩隻大黑狗過來。

那兩隻大黑狗見了人就狂吠, 梗著脖子一個勁兒往前竄，將小廝手裡的牽狗繩扯得直直的。小甜一看惡狗來了, 下意識地往喬檀身後躲了躲, 她人雖然躲了, 嘴巴卻沒閒著, 清了把嗓子便喊：「呀，不得了了，看門狗想放狗咬人啊！」

「你再亂喊, 我就真放狗咬你們！」朱莊頭不耐煩地揮袖子催促，「滾！快滾！」

大黑狗撲上前來，又是衝著喬檀和小甜亂叫了一通。

「嗚哇哇，我好害怕！」小甜趕緊給裝著菜的木桶蓋上蓋子，生怕落了灰土進去，把菜弄髒，並裝模作樣地喊，「來人啊，救命啊，喬家的莊頭想殺人啊！」

原本只想著給喬檀點教訓，把她們兩個攆走的朱莊頭腦袋都快要被小甜吵炸了，他頂著眾人或不滿鄙夷，或雙眼亮晶晶等著看熱鬧的眼神急道：「你吵吵嚷嚷的幹什麼？我只說要你滾，誰要殺你了？」

小甜不理他，依舊大聲喊：「喬家的朱莊頭要殺人啦！救命，救命啊！」

喬檀跟著小甜一起喊：「救命，救命啊！」

兩個姑娘清脆高昂的聲音越傳越遠，在山間來回飄蕩，終是盪到了不遠處的田氏莊園的莊主，田員外的耳中。

田員外正在小憩，聽到外面的動靜，雖然很困，依然精神抖擻地走了出來，興致勃勃地來看喬家的熱鬧事。

「這是出什麼事了啊？」穿著褐黃色圓領襴袍，挺著圓滾滾的肚子，捻著八字鬍的田員外大馬金刀地往兩撥人中間一站，頗有些像來勸架的土撥鼠。

朱莊頭見是田員外來了，臉色越發地難看：「田員外，什麼風把您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