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松如釋重負般微微吐了口氣，「嗯，我回來拿兩件衣服。」

「是得拿一些衣服，端午一過，天氣就越來越熱了。」喬檀沒事人似得走向喬松，帶著他往屋裡走，「剛好我做了些魚乾，你順便給何先生帶去。」

喬松原本老老實實跟著喬檀往前走，聽到這裡，忽然停下腳步不走了。

「怎麼了？」喬檀穩著情緒問。

喬松看著她，道：「姐，我不去何先生家了。」

「你不去何先生家了？」喬檀呆住，「什麼意思？你不讀書了？」

喬松：「要讀的，只是晚上不在那住了。」他頓住，沉默了片刻後繼續道，「姐，爹說想接我回去住，我已經答應了。」

好似被一道雷擊中要害，喬檀一下子傻在原地。

不止她，連對她家的事一知半解的林小京都呆住了，小櫻更是不受控制地朝後踉蹌了一步，使得身後的戥子咣當一聲掉了地。

喬檀簡直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想要從喬松臉上尋找他開玩笑的證據，卻只看到了一臉的認真與嚴肅。

那雙沉寂烏黑的眼睛裡分明寫著四個字——我意已決。

「你……」喬檀動了動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的小甜衝上前去將喬松的衣領拽住，「小松，你怎麼回事？你要回喬家？你要認回你那個爹？你忘了他們是怎麼對你，對你娘，對檀兒姐和小櫻的了？你娘都被你爹害死了！你姐姐也被他們打了個半死丟出來！你都忘了？你良心呢？餵狗了？」

小甜前言不搭後語地罵了許多，罵完一喘一喘的，臉都憋紅了，顯然被氣得夠嗆。

喬松既不反駁也不反抗，低下頭，由著小甜罵。

喬檀望著面無表情，卻執拗得不肯退讓的喬松，暗暗嘆了口氣。

誰又能做得了誰的主？

她定了定神，輕輕拍了一下小甜，「小甜，你鬆開他。」

小甜哼了一聲將喬松鬆開，拉著小櫻就往屋裡走，顯然是不想搭理喬鬆了。喬松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羞赧：「姐，我惹小甜姐生氣，小櫻傷心了。」

喬檀心說你都知道還這麼做，這不叫人無法理解麼？

「小松，我問你，你是心甘情願跟著喬忠回喬家嗎？」她抱著一絲幻想問。

喬松不假思索，點點頭，「是的，姐。」

喬檀心涼半截，卻不甘心，「沒有人威脅你？脅迫你？」

「沒有。」

喬檀窒了窒，氣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一次喬松沒有說話，而是微微低下了頭，一副認錯悔過的模樣。

喬檀瞧了心中更是煩悶，乾脆順了他的意，悶聲道：「好了，你不必如此。如今你也大了，姐尊重你的意願，你願意去，就去。」

「檀兒姐！」進了屋子，卻還在聽著院子裡二人對話的小甜尖叫一聲，「你也糊塗了？」

喬檀不置可否，「我去給喬松收拾東西。」

她轉身走向喬松的屋子，卻聽喬松冷不丁道：「姐，多給我帶幾個紅棗豆沙餡的粽子。」

喬檀猛地頓足，回過頭，望著那個方向已經快要到她鼻尖的少年。

「紅棗豆沙餡的粽子……」她低喃，「你還惦記著呢？」

喬松目不轉睛地看她，「永遠不會忘。」

喬檀愣住。

她默默地端詳著喬松，心中百感交集，天人交戰了好一番才點點頭，回道：「知道了，姐給你帶上。」

第90章 小松中毒

「夫人, 老爺帶著松少爺回來了，」

喬家內宅，朱採薇正哄著朱錦解鎖九連環, 忽聽李媽媽走進門來道。

她動作一頓, 抬頭，果見喬忠笑眯眯摟著喬松走了進來, 便將九連環放在桌上, 帶著喬錦上前, 「老爺回來了。」

「錦兒, 快跟你小松哥哥打招呼。」

喬錦一見喬松來便惱了, 聞得他娘要她喊喬松哥哥，立刻發了脾氣，「我不要, 我不要！他才不是我哥哥, 是鄉下來的野雜種！」

喬松毫無反應, 只目光淡淡地看著喬錦。

「錦兒！誰許你這麼跟你哥哥說話的。」喬忠怒斥喬錦, 「立刻給你小松哥哥道歉。」

「我不要我不要！」喬錦哇的一聲哭出來，一頭扎進朱採薇的懷裡, 「娘, 你讓爹爹把他轟出去！把他轟出去！」

朱採薇俯身抱住喬錦，嘴角帶著笑, 看著喬松的目光里卻一絲暖一都沒有, 「錦兒, 你乖。你忘了, 咱們之前還和小松哥哥一起去湖邊玩，你小松哥哥還給你買蓮花燈了是不是？」

她耐心安慰著喬錦，聲音和她的笑容一樣溫柔。

「快, 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