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猶豫了片刻,陳芝芝才緩緩開口:「他小時候還挺活潑的,反正不像現在這樣,後來老爺子又病了,然後他就退學回來接班了,之後我就覺得他跟變了一個人一樣,而且你不知道剛開始外面的話說得多難聽,說他命硬,克父母,克親人什麼,你不知道都多難聽……」
「他也許也忌諱這種話吧,所以越來越偏執。」
溫月咽下嘴裡的咖啡,口腔里泛起隱隱約約的苦澀。
聽到陳芝芝語氣里透著幾分心疼,「也許他就會一直一個人,一直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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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的雨季,是亞熱帶顯著的高溫潮濕,她在家門口收起了傘,總覺得帶了股潮濕的氣息回家,濕黏可怖。
家中沒人,敏姨早晨說了,老爺子要和幾個老哥們去聚聚,晚點才回來。
溫月回了房間,在電腦里找著順眼的模板做答辯的PPT。
畢業論文已經按照指導老師的修改意見修了兩遍,即將定稿,李抒發信息再三提醒她查重,溫月連忙應了。
忙完之後,已經到了晚上,她在手機上定好了下周飛往京市的飛機票。
訂完機票,後知後覺的她才反應過來,居然已經八點了。
她給敏姨發了條信息,沒回。
外面一聲驚雷,弄得她心裡跟著七上八下的忐忑,總覺得像是不吉利的預示。
直到敏姨的回了信息。
【敏姨】:溫小姐,老爺子住院了,這兩天你自己在家照顧自己吧。
溫月一驚,打了電話過去。
聽到那邊略帶急促的呼吸聲:「敏姨,怎麼回事呀?怎麼就暈倒了?陳濯知道嗎?」
敏姨的聲音有些發抖,「剛搶救了,醒過來了,陳先生已經來看過了。」
溫月問了醫院地址,是她上次住院的醫院,可能是動用了關係,趕到的那片病區幾乎沒人,只看到站在病房外的幾個保鏢。
溫月幾步走過去,腳直發軟,就這樣被身後的人穩穩地扶了起來。
她轉頭,望進他深邃的眉眼。
陳濯蹙眉:「別進去,爺爺還睡著。」
溫月點點頭。
兩人坐在走廊的金屬座椅上,溫月手心潮濕一片。
「爺爺沒事吧?」
「老毛病。」陳濯聲音放得很輕,「短暫性昏厥,就是頭摔破了,有點外傷。」
溫月長吁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敏姨從病房裡出來,看了一眼陳濯。
「陳先生。」敏姨小聲說,「您能不能叫個人去給老爺子拿家裡的床上用品,這裡的他睡不慣。」
溫月自告奮勇:「我回去拿吧。」
陳濯皺眉:「你別再去了。」
他低頭打了個電話,吩咐了兩句,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
敏姨見狀,提議他倆乾脆先去隔壁空著病房休息一會兒,有事再叫他們。
陳濯搖搖頭,敏姨也不再堅持。
溫月陪他在外面坐到後半夜,醫生進進出出的,陳愷和陳芝芝也趕了過來。
溫月忍不住打了幾個哈欠,被陳濯催著,和陳芝芝在隔壁病房眯了一會兒。
溫月睡得極不踏實,最後一次醒來,被透過門縫射進來的走廊燈光刺了一下眼睛。
她一個激靈起來,陳芝芝也被晃了一下,翻了個身,嘟囔著,繼續睡了。
溫月起身,披上外套往外走,看到走廊里,陳濯低著頭,闔上了眼皮,似在假寐。
他一向筆挺整潔的襯衫在座椅上蹭得有些發皺。
溫月還沒走近,他似有感知般睜開了眼睛。
「你去休息會兒吧。」溫月輕聲說。
他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開口問她:「你說這算不算是我的報應。」
溫月微怔,聽到他說:「也許他們說得沒錯,我是克人的命。」
溫月喉間一哽:「你不是。」
他緩緩從錢夾里拿出一張有些發舊的紙條:「抽籤都是下下籤。」
他垂眸,語氣分明是失落的戲謔。
「不是!」溫月鼻尖一酸,驀地扯住他的領口,動作甚至有些粗野。
他脖子上戴的那粒平安扣露了出來。
「那就別讓他們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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