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怡柔沒親手去接,而是用眼神示意她把東西放在桌上,淡淡笑了下,說:「坐吧。」
曲柔有些尷尬,卻還是把東西放在一邊,說了聲好。
「突然約你出來,沒耽誤你工作吧?」陳怡柔一邊問一邊給她斟了一盞茶。
曲柔雙手接過:「沒有。」
「律師工作挺忙的吧?」
「主要是看項目,前一段比較忙,今天還好。」
「曲小姐平常休息時間都喜歡幹什麼?」
「我比較宅,有時間就看看書,有喜歡的話劇和展,也會去看。」她有問必答道。
「看電視劇嗎?」陳怡柔問。
「有時間會和朋友去看電影,電視劇......很少看。」
「太忙了,沒時間看?」
其實,曲柔想說,不只是這個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現在市面上對她口味的作品太少了,太多電視劇,都拍得太懸浮,她入戲都難,更何況追著觀看。
不過,想到她之前聽陳岩庭提過一句,說陳怡柔之前是做電視劇的,曲柔怕自己說多錯多,只好點了點頭,把原因歸結為自己沒有時間:「嗯。」
「不看也好,現在能入眼的作品,確實沒幾部。前一段收視率很高的那部劇,叫什麼來著?就男主是霸道,女主一有困難就挺身而出的那個,就這劇情還敢標榜自己是大女主劇?」陳怡柔輕笑一聲,對當下電視劇的創作內容格外不屑一顧,「不過話又說回來,編劇用盡想像虛構出一個完美的男人,來解救身陷囹圄的女主,這樣的劇情多脫離實際,可就是有市場。」
「有人研究得出結論,說這樣的劇之所以受歡迎,是因為迎合了大部分女觀眾的做夢心理。」
「可這些劇情歸根結底還是泡沫,一擊就破。」
「你說是吧,曲小姐。」陳怡柔拿起茶盞,目光頗有深意地看了對面人一眼,「這年頭,誰都想找個人做自己的避風港。」
曲柔在這一刻,才徹底明白了她之所以約她出來見面的原因。
也明白了,什麼叫綿里藏針,什麼叫笑裡藏刀。
看到坐在對面的這個女人,曲柔頓時覺得小時候看的偶像劇里,那些企圖拆散鴛鴦的人,段位是真的低,她們需要那樣勢利,那樣直接,甚至撕破臉,才能達成自己的目的。
但眼前這個人卻不同,她不問她家庭背景,不問她經濟條件,而是以這樣一個看似輕鬆的話題,道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弄清楚她的心思之後,曲柔反倒不緊張了,她微微一笑,淡定開口:「之前聽岩庭講,您做過一段時間的電視劇,我怕說多錯多,所以在您問我那個問題的時候,就沒有道出全貌。」
「但其實,我很少看電視劇的原因,跟您的想法恰好一致。」
「我也覺得很多劇情寫得太懸浮了,難以入戲,不過,我在覺得自己和當下受眾格格不入的同時,也挺羨慕那些能看進去泡沫劇的人,畢竟,我現在的心態,已經看不進去了。」
「您跟我說這番話的目的,我想自己也領會得差不多了。」
「但我想告訴您的是,您別抬舉我,我自我認知很清晰,我從來不敢把自己當成電視劇的女主,我也從來沒覺得自己有那個幸運可以被誰拯救。」
「我從沒做過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我對電視劇意淫出來的懸浮世界也不感興趣,再完美都不感興趣。」
「我在意的,是具體的人和具體的事。」
「說實話,面對這份感情,我也退縮過,猶豫過,您顧慮得沒錯,我們之間確實存在著不小的差距,可是他太好了,讓我不捨得就此放棄,所以我會好好經營這段感情。」
「但您放心,我從來沒想過要把他綁在我身邊,他要是願意走,我肯定不會挽留,我更不會要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她就這樣,不動聲色、不卑不亢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陳怡柔一路聽下來,忽然覺得自己的有些結論,或許真的下得有些武斷。
「剛您給我講了一個故事,那我也冒昧地占用您一點寶貴時間,給您講個故事吧。」曲柔看了眼窗外的寒冬,嗓音低緩的開口,「您應該沒在南方過過冬吧,即使有應該也是在有空調或者有暖風的地方吧,但我不是,我們家之前就是個小平房,上學的教室也是差不多的模樣,沒有什麼取暖設備,冬天的時候甚至會漏風,再加上南方冬天特別濕冷,所以,大家都特別不喜歡颳風,因為身上那種又冷又黏的感覺特別難受。」
「但是我喜歡,因為風一來,吹得我腦子特別清醒。」
這樣,她就可以多讀一頁書,多向自己的未來,邁上一步。
陳怡柔在聽她講述的時候,目光無意一瞥,看到了她剛才帶來的那份禮物。
看包裝,應該是一件陶器。
陳怡柔看著,恍然就憶起,當年因影視環境喧囂浮躁,她毅然離開電視劇市場,轉身便投入了紀錄片的浪潮。
時光歷歷,她確實過目過太多優秀作品。
其中,有個紀錄片叫《如果國寶會說話》,裡面講述了一件文物,叫陶鷹鼎。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開篇那段直擊心靈的文字:「陶,出於土,而練就生活,它需要摔,需要捏,需要燒,制陶如塑人,在經過這些磨難之後,陶土便成了器。」
「陶,是時間的藝術,太干則裂,太濕則塌。」
這些話浮現在腦海的時候,陳怡柔說不清為何,就是恍然覺得,眼前這個姑娘,像極了她帶來的這件陶器。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笔趣马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