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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柔聽著歌曲里流淌出來的熟悉音色,忽然想起他們還不甚熟悉時,相約去雁棲湖那次,車裡放的是陳鴻宇的《行歌》。

這次,車裡放的,換成了陳鴻宇和曹秦合唱的《魚書》:

「願你不悲不喜不自憐」

「濁酒一杯敬你先」

「願你始終有初心模樣」

「不曾變」

「願你不卑不亢不自嘆」

「一生熱愛不遺憾」

「願你一生可隨遇而安」

「步步慢」

這首歌就像是一個完滿的閉環。

在此刻聽來,歌詞圓滿,人也圓滿。

「做功課了啊,陳先生。」曲柔唇角含著笑意說道。

「那值不值得夸?」他跟她邀功。

「當然值得。」

「那你滿足我一個心愿好不好?」

「好,你想要什麼?」

他看著遠方蜿蜒曲折的沿海公路,鄭重其事地說:「我想要你的靈魂棲息地,永遠落在我這裡。」

這不是他第一次提及這件事,曲柔也真是服了他的執著:「陳岩庭,我發現你真的很在意這個。」

他點頭:「嗯,很在意。」

「那等會兒停了車,我讓你看個東西。」

「等什麼等,馬上就能停。」

曲柔:「......」

看了眼窗外的風景,他們還沒開出棧橋。

算了,寵他一次吧。

於是,她手機上,連周密都沒有看過的角落,此刻正對他展開。

冬天到底是黑得早,這才六點剛過,夜幕就已經壓了下來。

陳岩庭站得端正筆直,接過她遞過來的手機,垂眸看了過去——

大學的時候看《龍貓》,裡面有一句台詞:不要害怕孤獨,因為這個世界上,肯定有一個人,正努力地走向你。

可能是當年的我太孤獨了,也太需要一些能支撐我走下去的力量了。

因此,看到這句話的我,淚流滿面的同時,也對這句話深信不疑。

後來,我真的抱著這句話,走了好久好久。

但是,當很多年後,我孤身一人站在北京的街頭,任憑微涼的晚風往我身上涌,我才恍然,那些信以為真的慰藉,或許只是欺騙。

——《我的曲徑通幽處》

陳岩庭一字一句地看完,看完後,又看了眼時間。

右下角的時光軸,顯示這條備忘錄記錄於今年10月10號的深夜。

——他們初遇這天。

看到這個時間點,陳岩庭微微蹙了下眉,問她:「這天的你,是不是不開心?」

曲柔往自己的手機屏幕看了一眼,承認道:「嗯,確實不太開心。」

「因為被追尾了?」

「一部分是因為這個,主要被追尾的那輛車還是我上司的.....」說著說著,她忽然覺得不對勁,「不是,你怎麼知道?」

「柔柔,你剛說我是蓄謀已久,」說話時,他唇角有淡淡笑意,「其實,或許你比以為的,更久。」

「嗯?」

「那天,有一個小孩不遵守交通規則快跑著橫穿馬路,你看到左轉車道來車,給他打了個左轉向燈作為提醒,以此來避免了一場意外的發生,這件事,你還記得嗎?」

「好像稍微有點印象,」聽到這兒,曲柔腦海里忽然有一個極為巧合的猜測,「那輛車不會就是你開的吧。」

「不是,你師弟開的。」

「師弟?浮溪南嗎?」

「嗯,我當時坐在副駕,和你一起等了一個紅燈。」

這發展走向,直接給曲柔聽傻了。

「那你怎麼知道我後來被追尾了?」

此話一出,陷入沉默的變成了陳岩庭。

她打的那個「左轉向燈」以及他們後來一同等的那輪紅燈,尚可用巧合來形容。

但後來的故事,陳岩庭很清楚,是人為,而非巧合。

那天,陳岩庭剛從國外出差回來,就去美院開了一下午的講座,然後,又和浮溪南一起吃了頓飯,這一趟下來是個人都會勞累,但他把浮溪南送到家之後,手中的方向盤跟不受控制那樣,就是不往自己家開,而是在前方路口掉頭,重走了一遍來時路。

然後,碰到被追尾的她,孤身一人站在路邊。

陳岩庭當時都很難說清,自己為什麼要折返。

也更難說清,為什麼會默默記下她的車牌號,想著如果命運真的沒有給他們製造緣分,他就去製造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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