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眾生勞苦一生,半生皆荒廢在床榻之間,思來無益亦有趣。
夢裡不知身是客,夢裡別有新天地。
落款沒有名字,只有年月日。
竟然是皇帝登基那年。
顧月霖腦筋一刻不得閒,手裡也沒閒著,將書房一切恢復到原樣,母親給的圖揣在懷裡,熄了燈,踏著月色回了寢室,和衣歇下。
再多的,他實在沒心力探究下去,得睡一覺緩緩神。雖然,已經數度懷疑自己在夢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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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正時分,蔣氏走進廚房。
趙媽媽剛蒸好一屜千層饅頭,見到自家太太,很是不安,「您怎麼來了?時辰還早,再多歇一陣多好。」
蔣氏笑容可掬,「曉得你廚藝好,可月霖在跟前兒的時候,我就想親手給他做飯菜。」
「明白,明白。」趙媽媽指了指居中長案上的食材,「您瞧著給少爺做些小菜,奴婢把粥熬好,備好帶來的幾色醬菜。」
此時的顧月霖正繞著架子床尋找蹊蹺之處。
夢裡別有新天地,絕不是寫手札之人的感慨,只能是給有緣人的啟示。
比起昨晚,這次用的時間不長便有所斬獲。
架子床一個小小的暗格里,有一把鑰匙;
架子床向外挪動一截,靠地面的牆角糊著褐色的紙,紙質與手札所用的一樣,扯下來,現出的平滑磚塊中,有一塊上面有個鎖孔。
顧霖試了試,鑰匙和鎖孔紋絲合縫,隨即收好鑰匙,把床挪回去,拭去挪動間留下的些許痕跡。
所謂地下乾坤到底是怎樣的,不妨留到晚間繼續探究,白日裡他另有要緊事。
早餐就著熬得香濃的小米粥、千層饅頭,享用母親做的幾色小菜,顧月霖吃得心滿意足,告辭時說:「我到書房寫點兒東西,隨後得騎馬出門一趟,見見舊相識,最遲傍晚回來。」
蔣氏在意的是:「見同窗?自己去?」
「自己去。」顧月霖笑得現出整潔的白牙,「娘,我十六了,同窗成婚早的都有抱上孩子的了。」
蔣氏莞爾,「說的也是,儘量早些回來。」
「成。」
顧月霖在書房忙碌一陣子,便策馬出門,逕自去往城裡。
他要見舊相識不假,卻非同窗,走這一趟是為討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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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顧家二老爺坐在書房,心不在焉地聽管事挨個進來回事。不會有大事,也不會有喜人之事,他一味嗯啊地應聲敷衍,吩咐管事自己看著辦。
顧家繁榮過三世,其後漸漸趨於沒落。
顧遜在世的時候,境遇有所好轉,怎奈身子骨不好,是個短命的。
二老爺是庶子,很多年時時記得嫡庶之分,滿心巴望著長兄長袖善舞,給自己謀個小官,或是謀一條財路。
等長房只剩下寡母,二老爺就把嫡庶之別拋到了九霄雲外——三房四房也是庶出,誰也別說誰。
近幾年,二老爺滿腦子想的都是把能攆走的攆走,這樣一來,分家的時候能多得一些產業。要是不分家強撐著,最終只能是耗盡公中所有,一大家子抱團兒喝西北風。已然如此,就得做最划算的選擇。
做局攆走長房之後,二老爺大大地鬆了口氣,有了這開頭,日後拿捏顧月霖那小子更不在話下。
假如那小子在窘境中還能參加鄉試且能金榜題名,顧家自然要畢恭畢敬地請他回來光耀門楣;
若相反,鄉試過後便尋由頭將之逐出宗族,那麼,二房便是正正經經的一家之主,接手嫡枝該分的祖業是順理成章。
如何都有利可圖的大好局面,二老爺只一想便喜上眉梢,笑彎了雙眼。
有小廝進門來通稟:「回二老爺,四少爺來了,要見您。」
顧月霖在同輩間行四。
二老爺的笑意斂去大半,眼中閃過狐疑,「請。」
顧月霖進門來,恭恭敬敬行禮問安。
二老爺讓他落座,喚人上了茶點,笑呵呵問道:「為何回來見我?」
顧月霖欠一欠身,道:「二叔是知道的,我出外求學之前,課業之餘,管著家母陪嫁的產業。」
「我自然記得,但你如今不是運道不濟麼,放心,等你們的背運過去,一切如常。」二老爺愈發地和顏悅色,「若是你在外頭,過起了自己的一份日子,外人定要生出諸多猜測。你若是手頭不富裕,我每個月多給你十兩銀子便是,到底才十六,哪有花錢的地方。」
「家中的事長房自然能擱下,可我娘那些陪嫁,於情於理都該由我們掌管,不論我們身在何處。」顧月霖的語氣不容置疑。
二老爺不由得凝眸打量說話的人,或者說,到此刻才正眼看這個侄子。
那小子身上竟有了幾分懾人的氣勢,眉宇間卻沒了年少時慣有的憂鬱,顯得平和內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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