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嫉妒得發瘋,理智像是被什麼東西一點一點剝開,連血管和骨頭都開始漲痛。
那一刻他幾乎就想衝過去當場把那人的頭砍下來,扔到她腳邊,看她是不是還笑得出來。
所以……他一時氣急,在窗邊那樣對她,難道就真的
罪無可赦嗎?
他該把她死死摁在懷裡,像過去的無數次一樣,壓著她、困住她,看她掙扎,直到她徹底明白——
離開他、反抗他、辱罵他,都是徒勞。
可喉嚨動了動,那些話卻哽在舌尖。
她一字一句都鈍,沉,往他心口一下一下地砸。
外頭雨聲漸小,天色卻越發亮了,薄雪一層層落下,窗外一片冷白。
衛昭第一次問她:「……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嗓音帶著未散的喘息,卻壓抑著晦澀顫意。
鍾薏沒有回答,只有淚水一顆一顆地落在枕邊。
沉默比尖叫還刺耳。
他在想,要不要就這樣把她困住——像以前那樣,反正她哭也哭過恨也恨過,最後還不是軟在他懷裡。
可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她現在不信他。
所以該他服軟,低頭,認錯。
他得假裝收起牙,把爪子藏回去。
得讓她以為,他真的會改。
哪怕是哄,也是哄她留在他身邊的哄。
良久,衛昭開口,聲音低得幾不可聞:
「我是真的......喜歡你。」
他說著,眼神落在她臉上,想從她抖動的眼睫上看出一點點沒說出口的心軟。
「不是一時興起,不是玩物,也不是身體。」
他伸出手,想要碰她,卻在指尖將落未落時停住,手掌垂下,指節用力收緊。
「也不是不肯放你走。」
「是……我不敢。」他難得主動向別人承認自己的軟弱。
「我怕你走了,就再也不會回頭。」
鍾薏把自己完全埋在衾被中,翻了個身。
衛昭閉了閉眼,慢慢咬住每個字:
「你要我改,可以,我可以試著……不那麼逼你。」
「可你得留著。」
「你不走,我什麼都聽。」
她在被子裡動了動,像是聽見了。
他眼神一頓,就是這一點動靜,像是火星落進了他掌心。
他幾乎忍不住要笑了出來,唇角動了動,又死死壓著。
他不能再嚇到她。至少現在不能。
他俯身靠近,額頭抵著她的,唇擦過她耳側,嗓音輕得像要哄小孩入睡:
「你說我病了,那我把病治了,好不好?」
語氣溫柔極了,所有的鋒芒都藏了起來,刀刃也包上了一層糖衣。
可她看不見的地方——
他眼神冷得像冰封的深井,沉、黑、毫無波瀾。
——話雖如此,若她再敢逃,
那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鍾薏埋在被子裡,聽著他那句近乎哀求的話,整個人僵住了片刻。
說實話,那一瞬間,她確實有所動搖。
衛昭從未向她低頭,也從未承認過自己的錯,往日難得的溫柔都是浮在表面。
如今那聲音幾乎是懇求。
她都要信了——
可她還記得幾夜前他帶著血氣踏入庭院。
那晚京中抄斬謀逆官員,他一個太子親自帶人去殺了滿門,連幼童都不曾放過。宮女們閒談時寥寥幾句,說得輕描淡寫,卻像針般扎進她耳里。
她當時隔著屏風聽著,後背冷汗濕透。
衛昭的呼吸還沉沉地噴在她頸側,她下意識地將自己蜷得更緊。
他還貼著她額頭哄她,她卻再沒理他。
衛昭靠了一會兒,直到她的呼吸慢慢平穩,陷入淺眠,他才起身,替她掖好被角。
走出房門時,雪風正緊,他卻全然不覺,玄衣掃過庭前殘雪,落在石階上。
近日皇帝龍體愈發不支,需諸皇子進宮輪番侍疾。
此事意味著什麼,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朝局翻湧,風雨欲來。越是這等時節,東宮的出入就越要小心。
韓玉堂抬步跟上,步履略慢半分,目光落在前方那道玄色身影上,卻只覺那股由內而外滲出的壓迫愈發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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