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靖鋒眯了下眼睛,「你想在這兒談?也行,要我現在就給你指出來你這個操作里違反了多少公司規定麼?」
鄔藍被他打量得心虛,擅自拆分或修改模塊、超限額降價這些行為都是公司不允許的,不過大家為了滿足客戶需求會偶爾為之,知情者睜一眼閉一眼就算過去了,但這種事經不起拿到檯面上來說,漏洞一抓一個準。
她勻一勻氣,「晚上幾點?」
彭靖鋒短促笑了下,「九點吧——還是在上次你約我的那家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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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一刻,鄔藍走進夜火酒吧,這個點兒客人還不多,她沒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了彭靖鋒,後者在靠近側門的一面牆邊坐著,那裡允許抽菸,他指間就燃著一根。
鄔藍朝他走去,差著四五步距離時彭靖鋒發現了她,原先顯得沉悶的表情略略放鬆,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遲到了十六分鐘。」彭靖鋒看了下腕錶,「以為你不會來了。」
鄔藍在他對面坐下,挑眉說:「哄兒子睡覺耽擱了會兒——直接上司約喝酒誰敢不來,除非是打算把年終考評當糞土了。」
彭靖鋒眯眼微笑,「怨氣很大啊!」
鄔藍乾笑兩聲。
「沒問題吧?」彭靖鋒朝她揚了下手上的煙,「如果不習慣,等我抽完就挪位子。」
鄔藍朝周圍張望,附近抽菸的人不多,反而非抽菸區也有人在抽,哪裡都有不講規則的人。
「沒事,就這兒吧。」
她嘴上敷衍著,心裡則在琢磨怎麼能早點脫身。視線落到彭靖鋒身上時,發現他換了襯衫,不過臉還是下午那張臉,灰暗疲憊,嘴角的傷腫依然明顯,一看就沒怎麼修整過。
「你沒回過家?」她隨口找話。
彭靖鋒抽了口煙問:「怎麼看出來的?」
「瞎猜唄。」
「依據呢?」
鄔藍沒想到他這麼較真,聳肩說:「直覺,你是不是覺得灰頭土臉的回去見太太會嚇著她?」
彭靖鋒淡淡一笑,「女人的直覺果然准。」
他抽菸時神態放鬆,有點滿不在乎的味道,和平時的嚴謹端凝截然不同。鄔藍很少在他身上看見這種狀態,竟捕捉到一絲熟悉感——林耀天抽菸時也是這樣一副旁若無人的表情。
「我記得你不抽菸。」鄔藍說。
「在公司和家裡不抽。」
「公司不抽能理解,抽根煙還得跑辦公樓外面去,在家是……太太不允許?」
彭靖鋒又是一笑,不屑回答似的,夾煙的手抬起,輕撓了下腦門,隨後揚手,召服務生過來。
鄔藍單手支著下巴看他跟服務生交涉,第一次發現,彭靖鋒長得雖不如夏磊養眼,但比夏磊要複雜有味得多,男人的野心藏在灼灼的目光深處,能造就最迷人的魅力。只是從前她對他過於警惕了,很少願意用客觀公平的視角去看待他。當然這種欣賞極為短暫,鄔藍很快回歸現實,心裡那道提防的屏障也重新豎起。
彭靖鋒這回點了酒,是酒吧的特色生啤,他問鄔藍喝什麼,鄔藍說跟他一樣。彭靖鋒就點了兩紮。
冰鎮生啤和飲料一樣解渴降暑,一杯落肚,彭靖鋒臉色明顯緩和過來。
鄔藍儘快切入主題,軟聲向他解釋,「關於榮和的二期合同,我是這麼考慮的——跟他們簽前面兩個模塊的時候我們就在合同里約定算一期項目,現在續簽,補上後面兩個模塊算二期,兩份合同拼在一起就很完整了,不存在你擔心的那些問題,法務那頭也能交待過去……」
「合同我批了。」彭靖鋒輕描淡寫打斷她。
鄔藍愣了幾秒,忽然氣不打一處,「那你約我來這兒幹嗎?耍我玩嗎?」
彭靖鋒反詰:「那天你約我來這兒又是為什麼?你在這裡跟我說的話在公司就不能說了?」
鄔藍噎住,臉微紅。
彭靖鋒笑著把酒杯往她面前推了推,「行了,休戰。我今天夠累了,無非想找個人陪我喝兩杯。」
鄔藍順坡下驢,端起酒杯喝一口,嘟噥,「那幹嗎找我呀?我酒量又不好。」
「不找你難道找夏磊?」彭靖鋒哼了聲,「今天多虧他,我血壓都升高了。」
鄔藍撲哧笑出聲。
彭靖鋒眯眼盯著她,「看我被人揍,你心裡挺高興吧?」
鄔藍斂笑,正色說:「我為什麼要高興?如果是我在你的位子,被挑戰的人就是我,沒哪個職業經理人願意看到今天這種場面。」
「說得很動聽,但不是你的心裡話。」
鄔藍有點氣惱,「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已經對你心服口服了,你還想怎麼樣?」
彭靖鋒轉動手裡的酒杯,慢悠悠道:「咱倆交手這幾年,我對你的了解程度大概已經超過你的舊上司陳奕麟了,所以,在我面前你用不著裝善良。」
鄔藍揚起下巴說:「OK!看到你今天被人胖揍,我心裡爽死了!高興了一下午,晚飯還多吃了兩塊肉——這樣行嗎?」
彭靖鋒抽著煙笑,「真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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