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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舟回國時新年已過,江城到處張燈結彩,瀰漫著一年中最喜氣的煙火味。
他一向對這些節日沒什麼感覺,傳統的,西洋的,大眾的,個人的。
上學時節日對他來說就是放幾天假的區別,而現在,節日對於他連這唯一的意義都消失了。
休息了兩天之後,談舟接到韓翎的電話。
「朋友給我幾張攝影展的票,我感覺挺有意思的,你跟我一塊去唄。」
談舟沉默了一下。
「韓翎,你很孤獨嗎?」
「為什麼這麼說?」
「不然你怎麼幹什麼都能想到我,你沒有其他朋友嗎?」
韓翎氣得吹鬍子瞪眼:「我真是多餘問你!」
正準備掛斷時,他又聽談舟懶洋洋地問了句:「什麼主題?」
「什麼主題也跟您沒關係。」韓翎陰陽怪氣道,「不孤獨的談舟先生。」
談舟拿下手機,看著屏幕重新回到鎖屏界面,笑了笑。他翻了個身,依舊賴在被子裡不想動。
手機又震了一下,他閉著眼睛摸來,解鎖。
【到底去不去!】
附一張門票圖。
談舟隨手點開,了了掃了眼,剛想關掉,忽然停住動作。
一雙丹鳳眼全部睜開,盯著票面上的主題看了幾秒。
半晌,談舟退出圖片,在對話框裡打打刪刪,最終,只發出去兩個字。
【在哪?】
轉天,談舟和韓翎一起出現在展覽現場。
展廳外,占滿一整面牆的宣傳牌上,寫著碩大的兩個字:
胎記。
也就是這次攝影展的主題。
宣傳冊上介紹,這場展覽中的作品,是攝影師耗時一年在多個國家拍到的胎記照片,每張照片都附著主人的故事。
與其說是拍攝者,不如說是講述者,這位攝影師從很多意想不到的角度出發,挖掘出了也許連胎記擁有者本人都沒有想過的故事。
細膩,。
雖然是黑白照片展,但每個參觀的人臉上都洋溢著暖暖笑意。
這個主題比較少見,切入方式也很獨特,同時又相對通俗易懂,所以雖然作者是位不算出名的年輕攝影師,但展覽依舊吸引了許多人,展館內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談舟自然知道他不是被這些因素吸引來的,他是因為那位同樣擁有胎記的人。
已經兩個多月沒見的人。
他當然也知道自己不該總是想她,可看到展覽的主題時,看到與她有關的字眼時,他還是控制不住,沒出息地來了。
來這裡又能追憶什麼呢?
談舟自嘲地笑笑。
韓翎一向藝術細胞很發達,他格外喜歡這個展覽,所以和談舟打了聲招呼就到處跑著去看展了。
談舟一個人從入口走到臨近展覽結束,心裡那隱隱的一絲期待並沒有實現,他也就愈發覺得,那些無聊的念頭,就只是他可笑的證據。
於是他加快腳步往出口走去,打算到外面等韓翎。
拐到最後一排時,談舟驀然在一幅作品前頓住。
雖然照片中的主人公都沒有露臉,但他一眼就認出,這是舒嶼。
無數夜晚的回憶清晰重現,描摹著眼前胎記的輪廓。
他的心跳快了兩拍。
照片下的簡介中寫著:
「女孩很喜歡她的胎記,即使是夏天也會大方地穿著露腰上衣。
她說,世界上沒有完全一樣的人,也沒有完全一樣的兩塊胎記,所以擁有胎記的人,是比獨特更獨特的存在。
她天生註定要做這樣的人。」
他定定地看著,不知道過了多久。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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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瑾去年找到舒嶼,說她的一個朋友想辦一個以「胎記」為主題的攝影展,問她願不願意幫忙出鏡。
舒嶼覺得很有意義,於是就答應了。
歷時一年,展覽終於辦了起來。
舒瑾第一時間拽著舒嶼來參觀,看到第三個展館時,她去了洗手間,剩下舒嶼一個人閒逛。
她在拐角轉身,卻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黑色的高領毛衣包裹住優越的頸線,灰呢大衣剪裁得體,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他寬闊的肩膀。
他出神地站著,右手插在衣兜里,脊背挺直,眉頭微皺,下頜緊繃,展廳頂燈在他的眼鏡上投下冷光。
舒嶼順著談舟定格的視線看去。
和她料想的一樣——是她的那幅。
她走過去,出聲道:「好巧。」
談舟回過頭,看向聲音的主人。
她淺笑著,目光同樣落在照片上,短髮掃過鎖骨,手肘與他的大衣擦過。
這麼久不見,舒嶼還是像往常一樣,明媚、張揚,若即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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