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莞捧著菜單，像是端著什麼燙手山芋，越看越沉默。

好半晌仍舊沒動靜，齊思衍後知後覺地意識出不對，他再看葉青莞，徵詢她意見：「點不出來的話我來？」

燙手山芋被連忙遞到齊思衍手裡，說是他來點，只不過換了個操盤手，決定大權的還是葉青莞。

齊思衍三言兩語問的快：「吃哪類？」

「向陽木」餐廳菜色種類齊全，並非專門經營某種地方特色菜，而是全品類都能做到品質出眾。

每一本代表不同的地方特色，葉青莞剛才其實看到了。

大概怕她不懂，齊思衍又耐著性子補充：「川湘，廣粵，日料，西餐，還是本幫菜？」

「本幫。」

葉青莞遵循心意下意識給了答案，中途又考慮到同伴們或許各有口味，因而語氣極為不確定但誠懇地補充。

天差地別的口味就這麼又從嗓子裡溜了出來，「或者川湘？」

齊思衍剛拿起本幫的那本細看，聞言重又抬起視線。

葉青莞心虛寫在臉上，齊思衍散漫地對上她視線，笑了，「你這口味，跨度還挺大。」

齊思衍又低頭，乾脆地問：「忌口？」

葉青莞：「椒類不吃。」

「……」

齊思衍看菜單的動作又中途暫停，他沒忍住：「椒類不吃。」

「那你還敢要川湘？」

窘態肆虐，葉青莞尷尬地埋下頭，嗡聲：「只是不吃椒類，辣可以吃一點。」

齊思衍眉頭未松，犀利的漆瞳懶洋洋地，絲毫沒挪開的趨勢，吐字稍重地問：「真的？」

「……」

葉青莞聲音更小：「只能一點點。」

鄭銳和程芊雨沒對本幫菜有任何怨言，大家都知道這頓飯的功臣在誰，蹭飯的理所當然不發表任何意見。

得了這話，齊思衍輕嘲般的抬唇，乾脆利索地刷刷選，看樣子每一頁都要來上幾個。

坐不住的反倒成了葉青莞。

她不自覺地打量齊思衍，卻突然意識到他仿佛是認真的，而且點菜還沒完沒了，看不到絲毫完結的趨勢。

葉青莞欲言又止，盯著他的動作看，做了好一會心理準備後才弱弱的開口，「我們應該，吃不了這麼多吧？」

「我們只有四個人」，葉青莞探頭往齊思衍那邊瞧，一時之間連菜品數量都眼花繚亂的算不清楚，「你這都點了，有二十多個了吧？」

「是嗎」，齊思衍懶洋洋地，「我沒仔細看。」

「……」

葉青莞對小少爺的印象又加一條，敗家。

葉青莞想了想，還是覺得這麼多菜簡直奢侈到浪費，但是買單者看起來都不在意，她也不好管的太寬。

即便她不出錢，可對她這樣節儉慣了的小孩來說，心還是在滴血。

葉青莞其實是個很怕掃別人興的人。

大家都喜滋滋地歡聚一堂，多點幾個菜，她突兀地跳出來，說你們這樣很浪費。

怎麼聽起來都如同那種，剛剛期末考試拿了一百分的小孩，樂沖沖地和同學約定出來玩。

臨到關頭卻被家長呵斥，說假期作業還沒做，怎麼一天天淨想著玩。

她宛如那個爹味很重的家長。

和控制點單一樣，都是很令人反感的行為。

葉青莞忍著不發言，可身子早已條件反射地前傾出一個弧度，注意力都在齊思衍翻閱和選擇的雙手上。

見他一個接一個的選，目光在紅燒肉的界面猶豫了一瞬，葉青莞順勢開口：「這個，也得要嗎？」

齊思衍摩挲著菜單，動作頓了半拍：「不愛吃？」

「嗯」，葉青莞如實道，「好像有點膩。」

齊思衍又往後翻：「醬鴨呢？」

葉青莞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還是坦誠講：「有點甜。」

齊思衍也沒在意提議接連被拒，他偏頭，語氣帶了點笑意：「這麼看來，我點的是挺不健康的。」

一回頭才察覺，在葉青莞的挪動下，兩人距離近在咫尺。

葉青莞幾乎立刻想退回去。

逃離的意圖被齊思衍先一步看穿，他叫她：「餵。」

葉青莞迴避的動作稍頓了下，齊思衍順勢往前一靠，有商有量的，又偏偏勾著點欠，「點的有點多。」

齊思衍繼續道：「幫忙看看，減掉幾個？」

葉青莞抬眼，好像能觸碰到齊思衍的鼻息，她試圖接過菜單的動作被小少爺制止。

齊思衍語調鬆散，「幹嘛呢？」

葉青莞嘗試問：「我拿回去看？」

齊思衍沒鬆手，「就在這看。」

他理由充分：「萬一你擅自去掉了什麼，我超級愛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