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開始,葉文山變本加厲地對她動輒呵斥辱罵。
說她生父指不定就是那個姓宗的,叱她乾脆一起去宗家,何必留下來當他的拖油瓶。
可葉青莞沒的選。
被拋下的不安在葉文山數不清砸落的斥責聲中不斷攀升。
在日復一日謹言慎行保持乖巧的過度中,葉青莞也愈發靦腆畏怯不愛說話。
沒多久,葉文山也再婚了。
對方是葉文山曾經相好過的某一任洗腳小妹。
或許葉文山在外天花亂墜吹捧,裝大款的派頭拿捏夠足,亦或許對方也想帶著生父不明的兒子尋個容身之處。
就這樣,葉青莞成了重組家裡更加游離的外人。
約莫葉文山本就是破罐破摔先再婚,從而不在前妻面前落伍的賭氣心態作祟,秦海雲進門後才恍然,葉文山家徒四壁的蕭條經濟和料想中存著巨大出入。
而葉文山的概念里,下層出身還囂張圖錢而算計他的女人也不是什麼好人。
算計失敗咎由自取。
半斤八兩的兩個人把日子鬧的愈發雞飛狗跳。
而葉文山外出嫖又不遮掩的程度與日俱增。
葉青莞高一那年冬天,一場力度奇大的掃黃打非專項活動在滬市如火如荼地展開。
常在河邊走的人終究濕了鞋。
隨著葉文山在這次活動中被扣押,葉青莞的噩夢來臨。
社會新聞中兼有八卦的消息傳播力度強勁,熱度同樣居高不下。
意外地,眨眼之間這事兒就在雅禮傳開來。
未曾接受過周圍人惡意的葉青莞頭一遭嘗遍了謠言吃人不吐骨頭的誅心滋味。
整個年級留言四起。
最廣為人知的版本是,葉青莞父親嫖-娼被抓,而她媽媽其實是妓-女。
更有甚者在傳,葉青莞身上同樣染有不明種類的性-病。
連帶著葉青莞的長相也成了孜孜不倦的玩笑里討論的目標。
流言蜚語添油加醋地被進行藝術加工。
後來儼然演變成,葉青莞的母親是某著名會所聲名大振的頭牌。
葉青莞這副美艷中透著微純的相貌,正是隨了她的媽媽。
流言三人成虎。
葉青莞全然無從解釋。
隆冬天,肅人的冷風如刀片般割過葉青莞盈白里含著幾分破碎的面頰。
她環臂繞雙膝,獨自龜縮在晚自習前無人光顧的校園小道深處。
任由眼淚無聲糊了一臉,連成細密的水跡淌過眼尾。
而手機屏幕映亮葉青莞充斥水潤的雙眼,辛雪卉的號碼赫然停滯在撥號界面。
辛雪卉再,聯繫葉青莞的頻率就呈斷崖式往下砸。
偶有也是在夜深人靜的晚上,葉青莞下了晚自習以後。
猶如白日裡舉動均被束縛,每日僅片刻時光為她而留。
葉青莞能感受出,辛雪卉在新家的日子同樣遊走於戰戰兢兢的邊緣,對她有心無力又愛莫能助。
葉青莞攥緊手機,愈演愈烈的撥號衝動下是迫不及待想要跟辛雪卉傾訴,她在學校受委屈了,她能否抽空來看看她。
若是可以的話,能不能也跟同學們講一下,她的媽媽是正兒八經的好人,沒做錯任何混亂的事情,並非傳聞中那樣。
至於她自己,同樣沒有傳言所述的傳染病。
不行的話她有體檢報告作證明的。
通話響起,嗡嗡的振動如冰天雪地中滑雪者腳下的雪板。
聲響每踏出一步,蜿蜒前行的利刃均在她如皚皚白雪般簡單敞平的內心刻下連串不絕的傷痕。
嗡聲一停。
彼端轉為了標準規範的女聲播報提示音「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無外如此。
葉青莞垂下眼睫,面無表情地將手機收回了口袋裡,隨後木然地回了教室。
人聲起伏的喧囂如同背後把她作為談資的話外音。
隨著葉青莞踏入教室,周遭霎時安靜了幾許。
放學後。
葉青莞再拿出手機,一條未讀消息驀然入眼。
[辛雪卉:抱歉小莞,你來電時媽媽沒方便接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有些事過了當初等不及分享的時間點,就如同被捅開到鮮血淋漓的窟窿一樣再也填不上去。
飄搖的心緒因喪失被回應的優先級再次沉入谷底。
葉青莞手指點向輸入法,訥然敲擊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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