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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朝柳鳳抱了抱拳,「柳兄,在下於之孝。這些都是我在州學的同窗。」

果然是讀書人。

「於兄。方才聽到你們在說當年燕州一戰?」

「不錯,不知柳兄對於當年燕州一戰怎麼看?」

柳鳳一點也不客氣,在於之孝旁邊坐下,「過去已是定局,再如何評說也改變不了。如今新帝登基,我相信,宸國定能奪回屬於我們的一切!」

「好!說得好!」

「柳風兄弟,沒想到你看著文弱,倒也是個血性男兒!在下李靖。」另一個男子自報家門,稱讚道。

「李兄。我生平最為崇拜薛將軍,只是可惜……」柳鳳故意住了嘴。

果然,李靖接話了,「唉!是啊,先帝昏庸無能,活活把薛將軍給氣死了!」

於之孝推了推李靖,「李靖兄,你小點聲!雖然先帝已逝,但此話若被人聽去,你這腦袋怕是不保。」

「還不讓人說實話了?我偏要說。若不是那人,薛將軍能敗?燕州一戰薛將軍兩次擊退崑崙兵,最後潰敗全拜那人不派援兵又下令投降所賜。結果呢?自己做的決定,卻要薛將軍承擔惡果。他給薛將軍安上抗旨的罪名,又罷了他的官,薛將軍府上一夜之間一落千丈。如此寒心,薛將軍怎能不氣絕?」

柳鳳聽著李靖慷慨激昂的陳詞,暗地裡點了點頭。

原來不是戰死沙場,而是氣絕身亡。

可惜了,一代名將。

正想著,幾人又繼續聊了起來。

於之孝繼續說道:「說起來,此事牽連的人倒是不少。還有當年的宰相趙明修,此人為人坦蕩,敢於直言,與薛龐為好友。得知薛將軍一事,上書諫言,卻被先帝貶官,舉家遷至福建路福州。」

柳鳳左邊聽聽,右邊聽聽,喝著茶不時「嘖嘖」兩聲,很是忙碌。

造化弄人啊。

總歸是有些傷感惋惜的話題,李靖嘆了口氣擺擺手,「不說這些不說這些,說說柳兄吧。」

「我?」

「柳兄方才說自己初來昌州?可有落腳的地方?若是沒有,之孝有一處空置的別院,倒是可以收拾收拾給你住段時日。」

柳鳳看了看於之孝,此人長相儒雅,皮膚飽滿光澤,生活應當很是滋潤。

身上的衣裳雖素淨,但湊近可看到絲綢的光澤,隱約透出暗紋。

應當要花不少銀子。

「那是我老丈人為我和我娘子添置的,平日裡也沒人住,空著倒是浪費了。若柳兄當真無處去,住上一段時日也無妨。」

柳鳳笑笑,「多謝多謝,倒是不必了。城東的寧家別院,柳某便住在那兒。」

幾人本在說笑,突然笑容僵持在臉上。

「寧家別院?你說的,是昌州首富寧理家的別院嗎?」

柳鳳細細回憶了一下,那安頓他們的官員,確實說的是寧理。

「應當是的。」

於之孝臉色慘白,他緩緩開口:「你們可是昌州新上任的知州魏天一行人等?」

柳鳳挑了挑眉,「不錯。柳某乃是魏知州的書吏。於兄如何知曉?」

於之孝低頭不語,喝了口茶。

倒是李靖,快人快語,答道:「之孝兄娘子的姐姐,便是寧理的兒媳。」

柳鳳捋了捋幾人的親戚關係,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倒是有緣。於兄,這杯茶,我敬你。」

「只是……你們為何選擇住在那兒……」李靖小聲問道。

「怎麼?這別院有什麼問題嗎?」

李靖看了一眼於之孝,片刻後搖搖頭,哈哈笑道:「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知州上任,怎能安排別院。大家說,是不是啊?」

剩餘幾人呵呵笑著應和。

柳鳳覺得有些奇怪,但刨根問底肯定得不到答案,乾脆便不問了。

李靖扯開話題,又閒聊了幾句。

柳鳳見天慢慢暗下來,想到方才薛譽說的話,便起身與眾人道別。

「諸位,我先行一步。」

說罷,轉身離開,沒有看到身後幾人收斂的笑靨和擰緊的眉頭。

「之孝,我們真的不告訴他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別院也不是我們安排的,當做不知道便好。」

「可……萬一出了事兒……」

「不會的,筱美從未害過人,她只是不願離開罷了。」

「她……也許是想見你一面呢?了了心愿也好上路。」

「不如不見。」

*

柳鳳慢悠悠沿著街市一路往寧府別院走。

也不知是天色暗下來的緣故,還是這別院位置太偏,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鋪子也逐間關閉。

甚至有人在見到柳鳳行走的方向後,駐足轉身盯著她,跨進寧府別院的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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