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曇一激靈,猛地拍開他。
「嘶!」獵戶吃痛,一把將他推到在地。
雪地鬆軟,並不疼。
可春曇抬頭一看,自己的玉香囊正掛在那人手指上搖晃。
這偷竊手法極其熟稔,八成是慣犯,定是方才掏銀子的時候就被他盯上了。
羊脂玉,瑩如雪,溫潤細膩不含一絲雜質,雕工精細絕倫,鏤刻歲寒三友,是去歲生辰那日,無有鄉上上下下十幾號人頭湊錢送他的賀禮。
「嘖嘖,好東西啊。雖說,不值九十兩吧,但爺爺我今天就發一回善,便宜你了,鹿你帶走吧。」老獵戶喜上眉梢,轉身就走,邊走還邊在掌中顛著香囊的份量,「獾子,別瞅了!回家!」
春曇手腕一翻,袖中防身用的銀針都已夾在指尖,卻忽而被一道半空的異閃奪去了目光。
猶如白晝流星,光亮伴著劍嘯猝然墜落。
那老獵戶一聲疾呼,驀地就跌坐在地,腿間斜插一柄未出鞘的劍,險險避開他要害。
長劍如修竹,晶瑩剔透,隱隱散發月白色寒芒,一眼便知絕非凡品,這是遇上修士了。
老獵戶顫顫巍巍,屁股蹭著雪向後挪開好遠,戰戰兢兢抬頭。
冰雪中,兩條靛藍色人影緩緩落下。
「沈家自三十年前便立了規矩,鶴居山的白鶴與白鹿皆是瑞獸,禁止私自捕獵,違者罰銀百兩,鞭笞三十,並永久驅逐出雪陽。」
為首之人濃眉大眼一張娃娃臉,目光卻淩厲:「偷獵靈物私自售賣,敲詐打劫,數罪併罰,跟我走一趟沈家吧。」
「仙,仙君饒命……」獵戶跪伏在地瑟瑟發抖,「沒,沒打劫,沒打劫呀……」
仙門少年冷冷掃過他手中那與他格格不入的玉香囊。
獵戶一哆嗦,連連叩頭,粘了滿臉雪也顧不得:「我們,我們就是跟那小兄弟開個玩笑,玩笑……」說著,他高高舉起玉香囊。
娃娃臉冷哼一聲,抓過香囊,轉而雙手遞給身後的人:「小師叔。」
玉香囊被放入另一人的掌心。
那隻手戴著半截白色絲絹手套,露出幾根修長的手指。
雖被稱做師叔,可那人看上去,不過二十上下。他墊著衣袖擦淨了玉面的污跡與雪水,看都不看地上兩個求饒的人,徑直向春曇走過來。漆黑的馬尾穿過頭頂的青玉發冠,在他頎長的頸後隨步伐輕晃,斗篷一圈鑲邊的絨毛在風中微微搖晃。
春曇仰起頭,被遮入他的陰影里。
對方垂眸看了一眼,彎腰將玉香囊交還到他手中。
指尖相觸,一冰,一暖。
那人順勢抓住他手腕,將他從雪中扶起。
春曇沖那人感念一笑,口中無聲道了句,多謝。
對方看著他怔了一怔。
山頂驀地就響起洪亮悠長的鐘聲。
咚——
群鳥驚飛。
背後傳來一聲急呼:「完蛋!小師叔,申時了,我姐定要罰我……這兩個人要怎麼辦啊?」
他的小師叔倒是不慌不忙,從春曇身上收回探究的目光,揚袖將鹿腿上綁縛的麻繩解開,再擲出去,麻繩彷佛活物,瞬間將那兩獵戶五花大綁,捆縛一處。
「銀竹。」他輕喚的同時手一招,斜插在雪地中那柄劍便應聲橫飛到身前。
踏上發著熒熒微光的長劍,他身形倏而一頓,轉過身又看了春曇一眼,掏出塊乾淨絲帕,輕輕按在他手背的劃傷處。
春曇低頭,發覺他只有一隻手帶了手套。
「小師叔,看什麼呢?」半空中,沈佑放慢速度與他並駕齊驅,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在看方才那隻小兔子?」
「兔子?」
「就是那個漂亮的小啞巴啊。可惜有點傻,虧得被我們遇上,不然鐵定要被欺負。」
「傻?」
沈佑點點頭:「對啊,這裡幾乎日日都有人偷獵素衣仙,剝鹿皮,剜鹿筋,割鹿茸,這哪裡救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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