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想要。
跌跌撞撞上榻,盤膝,結印。
可他非但無法入定,甚至連理氣調息都做不到,越是專注,就越是不能忽視體內源源不斷湧出的熱,與欲。
巨大而陌生的空虛感讓他惶恐,他迫切想要。
可他想要什麼?
喉嚨干癢難耐,他張開嘴,大口呼吸,他想要……想要那人餵給一顆甘草薄荷味的冬瓜糖。
思緒與渾身躁動的靈氣一般不受控,來來回回,往往覆覆,滿腦子都是春曇。
是他欲言又止,是他藏不住委屈的隱忍,是初見時雪地里那雙清澈的眼,是他向死而生,釋然的笑。
是他替小鹿掰開陷阱,是他幫晴河紮起頭髮,是他彈琴,是他焚香,是他在他耳邊呵氣如蘭叫他的名字,是他被蛇纏繞的小腿,是他濕潤黏膩的吻……是代替言語安慰的,溫暖的手掌,在許多時刻,默默握住他的。
好似現在這樣。
洛予念猛地睜開眼,那人不知何時回來的,就跪在榻邊,跪在他身前。
他猝而抽手,顫抖著推開春曇,咬牙說:「出去。」
然而對方卻像聽不到,非但不走,還刻意與他作對似的,動手解他衣帶。
手指只是隔著衣服碰到他,那處的灼熱,麻癢便化作一股酸脹之意襲來,再一碰,又迅速蒸騰成詭異的顫慄與舒爽。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要捏住那隻手,要將它據為己有,連它的主人一同入懷。
但是不可以……他對春曇,發乎情,止乎禮。
他要帶他回滄沄,替他治病,教他習劍,護他周全,而不是像野獸一樣,輕薄他,強迫他,占有他,欺辱他。
洛予念憑著僅剩的理智,再次摸到身邊未入鞘的袖劍,抬手又是一刺,卻未能感受到任何疼痛。
一雙細弱的手腕,死死抵住他下落的手臂,卻不慎被劍鋒劃傷。
一線血,殷紅的絲線一般,盤繞過春曇白皙的腕骨,小臂。
那人輕輕鬆手,溫柔摩挲著他緊握劍柄,青筋暴起的手背。
春曇仰頭看著他,拽他衣襟向下,口唇微啟,眸似春水,似乎在誘他咬過去。
洛予念眼前的他又開始變化,化作雪地里的一隻兔,用乾燥而柔軟的臉頰拱入他的手心裡。
他碰到他的耳垂,春曇渾身都消瘦,只這裡有肉,豐盈圓潤,像冰涼的玉流珠,可指尖拈一拈,又泛紅,成了顆脆弱的粉珊瑚。
洛予念忍得渾身濕透,忍得眼前陣陣黑白,忍得下腹墜痛,像下一秒丹田就要爆炸。
汗珠從髮際滑到下巴,滴下去,碎在春曇的手背上。
那人溫溫笑著,緩緩貼過來,像一場冰涼的風雪,包裹住他:「阿念,沒事的。」
沒事嗎?真的,沒關係嗎?
他鬼使神差張開雙臂,懷裡旋即被填滿。
撫觸,細嗅,揉搓,親吻,腦中明明混沌一片,身體四肢卻都有了自己的意志,自然而然。
修煉之人輕易不泄元陽,於修為不益。
所以二十年來,洛予念未曾對誰產生過如此不堪的念想,興許是酒,興許是這藥比想像中還要兇猛,興許這些都是藉口,是壓垮他防線的最後一粒沙罷了,他只是前所未有的,想擁有一個人。
羅袍層層剝落,筍心一般的瑩白在眼前晃,他們急躁而不得章法,低回輕嘆將床帳輕輕撩動,窗外的落日透過輕紗落進來,似乎要將人融掉。
糾纏的吻里混雜著血腥味,洛予念控制不住地顫抖,低頭時發覺春曇浮粉的肩頭上留下了清晰的血色指印,他慌忙鬆手,生怕再度弄傷他,一把掐住了身下的軟枕。
春曇欺身過來,在他耳邊換著阿念,阿念,暗香浮動,將血腥味驅散的一乾二淨,沒有聲音,只有一團一團氤氳的氣息,春風般拂過他的耳,他的心,他的神……
弦歌挑燈敲門時,春曇正站在盆架前洗手,天幕已是漆黑一片,雲層密布,今夜沒有月光。
看到桌上沾血的袖劍、衣袍和亂糟糟的紗布,她失色,丟掉手裡的燈衝上來,上下前後,仔仔細細將他從頭到腳檢查一遍,壓著聲音問他:「你們怎麼弄成這樣!」
春曇扶頸扭了扭有些泛酸的脖子和肩膀,懶懶抬手給她看傷,一道劃傷而已,血早止住了,那些駭人的血跡與他無干,怪只怪洛予念對自己下手太狠,腿傷刺了一寸深去,若是常人,怕一早就昏過去了。
弦歌鬆一口氣的同時,目光掃過他被咬破的嘴唇,驀地停了片刻,又巡睃他頸間與耳垂,都是方才洛予念來回吮咬之處,春曇不自覺攏了攏衣領。
弦歌盯著他新換的中衣忽而倒抽一口涼氣:「殢……」她咬住話頭,謹慎地望一眼屏風的方向,將他又往外間帶了帶,拾起地上的燈籠,點燃花廳燭火,以唇語問他:殢雨不是對你無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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