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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譜不足為奇,可在二十多歲的年紀,便能悟出一套完整內功心法的人,哪怕在流芳千古的典籍中都甚是罕見。

洛予念合起手中的《明湜心經》,望著窗外的黎明色,久不能言。

春曇揉了揉發痛的眼角,問道:「怎麼了?」

洛予念轉過頭,手不自覺輕撫那本內功心法,他背著光,眼色深沉,悲喜難斷:「我總算知道,他是如何救了黛初,又是為何那麼輕易就死在師尊劍下……」

說完,他沉思片刻,起身將洛熙川的弟子服鋪展開來,將所有冊子小心翼翼包進去,用衣袖打了結。剛要提起,又想了想,將洛熙川為師尊百歲誕辰準備的賀禮揣進懷中。

春曇一愣,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我要回一趟滄沄。」洛予念道。

「回去之後呢?」春曇問。

「將這些全部給師尊師伯,師兄師姐們過目,告訴他們,四師兄沒有背叛師門,更沒有想要為禍中原。」他輕輕拍了拍那碧色包裹,「這上頭寫的清清楚楚,蠱星乃懸息生祭,她們不是不畏劇毒,只是毒性在她們身上,會延緩發作罷了,懸息之毒會慢慢滲入骨髓,侵蝕臟腑,他們最終,不僅會化盡骨肉而死,連三魂七魄都要被懸息吞噬,不入輪迴,永世不得超生,所以,歷任蠱星都活不過二十歲。只有黛初。」他頓了頓,語氣帶著輕微的震顫,「洛熙川,靠明湜心經,耗費幾乎全部修為幫她洗氣浣血、易經伐髓解了毒,他悟出的,是一門雙修心法……敗,則雙雙殞命,成,便會讓黛初淪為常人,獲得新生的同時,她會失去操控懸息的能力。」

「所以,他們成功了。」春曇無聲道,「黛初痊癒了,南夷人也失去了最大的殺器。」

「對。沒有懸息的南夷人,不足矣成事。」洛予念長舒一口氣,「我需要讓所有人知道,他沒有背叛師門。」

他輕輕抽袖,可春曇卻沒有鬆手。

「可你不是說,這場風波,從頭到尾都是滄沄的家務事……」春曇湊近他,睜大眼睛,努力做出困惑地表情,「倘若洛熙川無辜,那,誰是兇手?是誰殺了沈崝,誰殺了蒲蘇村的百姓?」

洛予念怔了怔。

顯然,他只顧為洛熙川的清白而慶幸,還未能深想到這一層。

對視中,春曇看到他一閃而過的茫然。

片刻,他閉了閉眼,定下神來,起身走到藥櫃前,取下掛在一角的瓷葫蘆,倒出兩顆藥丸。

「我不知道,興許是南夷人從中作梗。這裡有太多事不明不白,所以,我要回去問清楚,在他們將所有細節都忘記之前,找到完整的真相。」

春曇愣神的剎那,洛予念將那兩顆藥從微啟的唇縫間塞進他口中,而後起身走出竹舍。

他回過神,追出去,仰頭看到銀竹節節攀高。

「去睡吧,我去去就回。」洛予念珍重地,將那方正的碧色包裹抱在懷中,沖他笑了笑,彷佛就要得償所願。

須臾,另一道劍光從湘妃崖而來,與他在半空匯合,沈佑站在劍上,一眼瞄到洛予念懷裡的東西,沒說什麼,只低頭沖春曇一拱手。

春曇頷首還禮,再抬頭,兩人便已飛遠。

他隨手將被劍風吹亂的發挽到耳後,長嘆一口氣,脫力地甩了甩衣袖,一片油綠的樹葉便從袖口飛出,振翅遠去。

雙眼一夜未闔而乾澀發痛,腦袋裡卻亂鬨鬨的,無法入睡。

他乾脆起身,去取了一捆干米粉走到竈台前,泡進冷水中,又將前日吃剩的魚骨用麻油煎至兩面金黃,而後熬成湯頭。等待的過程,他倚坐在竈台邊,呆呆盯著筆直的粉緩慢地吸水,變得柔軟,回過神,晴河已經端著藤盤從外頭回來了,裡頭是新鮮採摘的野果和葉芽。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小丫頭是何時起床的。

湯汁熬白,柔軟的米粉煮進去,片刻就飄出香氣來。

端上桌,晴河已經洗淨了沾了泥和草葉的小手,在翹首以盼了。

「阿念還沒回來嗎?」晴河邊吃邊問。

春曇動作一頓,抬起手來比劃,反問她:你很喜歡他,對嗎。

「喜歡啊!」晴河笑得見牙不見眼。

春曇問:為什麼喜歡他?

「因為阿念是好人。還會法術!」小丫頭想了想,「他會飛,還帶我一起飛。」

春曇支著下巴,看她瞬間變作洛予念的小馬屁精。

「娘……弦歌阿姐說,他玉……呃,什麼風……什麼君子……」小丫頭冥思苦想,想不起來,改了口,「說阿念好看!劍也好看,還會保護我們!」

春曇笑了,笑著笑著,心口滯痛。

晌午過後,他一個人爬上屋頂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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