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眼前這人笑得發自真心,笑到臉紅心跳的人,這世上除了洛予念,不做他想,所以,手腕……嘴唇……勞羅腦海里不自覺描繪出一副不合時宜的香艷畫面,他猛地晃了晃腦袋,可那人不是在靈津島閉關嗎?
「他出關了。」春曇好似猜到他的疑問,一條手臂搭上了眼,渾身笑得一顫一顫,又輕輕重複了一次,「他出關了。好快啊。」
勞羅一驚:「所以,你見到他了?他來南夷了?在哪裡見的?來了多少人?是,要動手了麼?」
像是被一盆冷水澆醒一般,春曇笑容一滯,頃刻褪去,手臂滑到一邊去,面無表情望著天:「在依克山,暗河邊……只有他一個人……」
春曇忍不住惱火。
又是他一個人。
那樣充滿未知危險的鬼地方,他也敢一個人踏足。
中原的修士是死絕了麼?非要指望他一個洛予念出頭不可?
*
洛予念猛然被耳邊的哭聲驚醒。
他一激靈,爬起身,發覺自己身處暗河的盡頭,一處巨大的洞窟。
河流繞行他身下凸起的鐘乳石,與冰冷陰森的風一道湧向前方深淵,風聲水聲在不見底的淵下混合,在空蕩的山壁間迴響,層疊,變成從遠方傳來的哭聲。
他回望河水,已看不到來時路,可山洞裡有風,證明附近定有洞口。
他緩緩仰頭,嶙峋的洞壁足足百丈多高,附生在岩石上的發光苔蘚好似夜空里的星,簇擁著洞頂一輪——月亮?他一驚,飛身而起,踏突兀的怪石向上攀行,離近了,才看清那月亮的邊緣竟有東西簌簌抖動,是垂下的藤蔓。
原來那並非月亮,而是一處缺口,洞底太深,若不細看,布滿光的樣子盡可以假亂真,像極了一輪蛾眉月。
所以,這裡才被叫做彌瓦淵。
彌瓦,正是南夷語的「月亮」。
他居高,以洞壁突出的石筍落腳,俯瞰深淵全貌,方才發覺自己棲身的鐘乳石下,竟還有洞門。
他立刻縱身躍下,閃身鑽入那光溜溜的石洞,甫一落地,他頓時心神一震,明明目光所及只是個一眼便望到頭的洞道,可他莫名覺得壓抑,四面八方而來的阻力令呼吸都不順暢,每走一步都要花費極大的力氣,短短几丈,他行至盡頭,手心已冒出冷汗。
眼前什麼都沒有,可直覺告訴他,就是這裡。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拔出袖劍,向前輕輕一點。
叮!
他眼前一黑,靈識幾乎抽離身體,震耳欲聾的哭聲像一根根尖銳的刺,扎入雙耳,刺痛難忍。一瞬間,他彷佛墜入無盡的屍山血海,在半空被無形的魍魎之影撕咬拉扯,陰寒之氣從四肢百骸湧入,幾欲將他的三魂七魄吞噬。
他屏住呼吸,用力一咬舌尖,以疼痛穩住神魂。
執明境感應到他靈力的波動,兀自亮起,他迅速抓住這一股純陽之氣,在心中默默念誦:「我義凜然,鬼魅皆驚。破。」
耳邊再次轟鳴,鬼哭消散,陰氣褪去,五感歸位。
噹啷一聲,袖劍落在並不算堅硬的岩石表面,嗑出個不起眼的坑,他腿一軟,跌坐在原地,翻過汗濕的掌心,顫抖久久不止。
面前被他激發的法陣漸漸黯淡,消失,可他方才看的一清二楚,陣中的遠古咒文,和月孛鈴身上所篆刻的一模一樣。
這便是召喚凶獸的法陣了,也是他們剿滅蚺教,平定南夷的關鍵。
可此等陰邪的古陣,僅憑他一人是萬萬不可能毀掉的……
*
回到匯合處,已是夕陽西下。
方平意與沈佑老遠便看到他,可以防萬一,誰都沒有高聲叫嚷,不止怕驚動附近的人,更怕驚動那些白日藏匿,夜晚出沒的毒蛇毒蟲。
「小師叔。」腳下沒有一寸能令人完全放心的地方,沈佑大氣都不敢喘,手裡捏個驅蟲的藥瓶,躡手躡腳走在他身邊,悄聲問,「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洛予念搖頭。
「誒?你嘴上是什麼東西?」沈佑倏就湊到他臉前來。
洛予念本能一偏頭,躲開了他關切的目光,沒來由一陣心虛:「怎麼了……」
沈佑眨了眨眼,更好奇了,比一比自己的嘴角:「這裡,有東西。」
方平意聞言也湊上來,抽出腰間的帕子遞給他:「擦一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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