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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些年,對待他的大兒子,只能說是,關心不足,漠視有餘。而漠視,是一種殘忍的精神虐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溫栩這些年在家裡是怎麼過下去的,但他卻選擇掩耳盜鈴。捂住耳朵與眼睛,就以為也會騙過心。

他想起溫栩上高中的時候,他晚上出來想在陽台抽根煙,剛出房門就看見他的大兒子站在雜物間的門口發怔,面無表情,目光幽幽地、出神地盯著那架鋼琴,很神經質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時候他應該學業壓力很大,每天照例睡前來看一眼鋼琴。

溫善行卻皺眉,不太認可他的行為,批評道:「大晚上不睡覺,在這裡站著做什麼。」其實他心裡是最清楚的,溫栩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

十七歲的溫栩垂下眸,站在原地,乖巧地關上雜物間的門,輕聲回覆:「睡不著,出來走走。」

溫善行別過臉,他不想看見他的大兒子,也不想看見那架鋼琴,厲聲催促:「快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課。」

他那時候不明白,其實現在也不太明白,為什麼他兒子要如此執著留下一個舊人、一個死人的東西。

他們明明已經有新的家庭了。

沒有意義、沒有價值的東西,註定要被捨去。

第11章

溫善行最終還是心甘情願地告訴了他琴行的地址。

雨愈下愈大,溫栩抵達琴行門口時,玻璃門上已經被掛上「今日店休」的木牌。

因為驟降夜雨,街上的行人很少,偶爾掠過急匆匆的步伐踩過水窪,他的一小截褲腳被雨水打濕。風吹過來的時候很冷,溫栩僵直迷茫地站在玻璃門前,手指發冷,他忍不住緊緊攥住衣角。

腦袋好像也有點被冰住,宕機了幾分鐘,他才回過神,有些無助地半蹲下,手指貼上玻璃門,目光空洞地看向室內的樂器。

不過,他並沒有看很久,少頃,直起身,用手機記下琴行門口的號碼,便準備打車回學校了。

或許是出於愧疚,溫善行第一次主動且飽含暖意地給他發送信息,提醒他早點回去,不要淋雨,會感冒。溫栩面無表情地盯著手機屏幕,過了很久才回復。

今晚寢室只有他一個人,簡單地洗漱後,寫完實驗報告已經凌晨一點多。

睡眠,對於溫栩來說,變成了一件負擔很重的事。他之前的睡眠時間還保持在五個小時左右,但最近要麼是徹底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要麼就是凌晨便從噩夢中驚醒,再也無法入睡。

人缺乏睡眠的時候,做事效率會下降,心力交瘁,精神萎靡。可溫栩是那種會讓自己一天到晚忙得停不下來的高效率人類,所以對於第二天排滿日程的他來說,縮短的睡眠,實在不夠補充精力。

他規劃好一切,包括自己的作息時間。

宇岩污可一旦無法按時入睡,作息脫離自己的掌控,他便會焦慮萬分,輾轉反側。

越憂心忡忡,越難進入睡眠。

長期下來,人的精神便被摧毀了。

這一年以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生命力在流逝。

具體好像是從第一次產生輕生的念頭開始。他不明白,他明明已經放棄那種念頭,他明明有在努力好好地繼續生活。

可腦海里一旦產生過,它便會時不時在腦海里叫囂,張揚地凸顯自己的存在感。揮之不去,糾纏不休。

吃完藥後,依舊是沒什麼效果,溫栩閉目養神在寢室的床上躺了好一會,他竭力讓自己不去想不去思考,整個人放空後,等稍微緩過來時,才決定起身去圖書館藉資料書。

只睡了三個小時的臉色有種病態的蒼白,頭疼、胸悶到頭腦昏漲,溫栩單手撐著書架,艱難地呼吸,深深地閉上眼,他感覺自己快要被逼瘋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溫栩伸手去夠書架最高層的那本書。在他頭暈目眩之際,有人抬手替他取下了那本書,遞到他面前。他微微抬頭看向那隻手的主人,正要說謝謝,但下一秒,他的臉色似乎更難看了些,腦袋卻清醒了不少。

溫栩有些木訥地接過那本書,張了張唇,「謝謝。」他不太確定自己剛才有沒有失態,「……你剛來這裡嗎?」

顧延青來這寫論文,原本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清淨清淨,結果卻撞見那個令他心中無法清淨的人。

「嗯。」顧延青點了下頭,他看溫栩的臉色不太對勁,下意識抬手,猶豫了下,還是輕輕觸碰了下他的側臉,失溫了般,他便關切地問:「臉色很難看,怎麼回事?」看起來像是沒睡好,或是低血糖。

溫栩抬頭看著他,聽見他溫沉的聲音,感覺心臟缺失的那塊血肉都被填補上了,他抿了抿失去血色的唇瓣,低聲解釋:「……可能是沒休息好吧。」

「這樣,」顧延青的表情若有所思,他替溫栩拿過他手中的書,很溫柔地說:「那我們去旁邊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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