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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意表情愣愣的。

陳玦怎麼來了?

昨天說今天再討論要不要去歐洲過生日的事,意思是當面討論?

還沒等顧思意平復心跳,他注意到一個白人女生走到了陳玦身邊。兩人說著什麼,熟絡地聊天。

顧思意瞬間清醒過來,趕緊低下頭,卻發現自己不受控制地開始耳鳴。

因為不能使用耳機,他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Barry立刻發覺他不對勁,起身走到他旁邊,俯身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有一點……頭痛。」

比賽不能攜帶電子設備,顧思意手機關機了,耳機也被收走了。他有點喘不過氣來,抬起頭來:「還有幾分鐘開始比賽?」

「馬上公布辯題了。」Barry擔憂道,「我可以中止比賽,讓你先去看醫生。」

「我聽會兒歌就好了……算了,忍一下好了……」顧思意不住地用手搓耳朵。

觀眾席上,陳玦已經發現他狀態出現問題,直接起身。

Barry靠近了些,低聲在顧思意耳邊說:「是耳鳴嗎?」

顧思意勉強點頭。

Barry沉默了下,伸手輕輕按住他的手背,讓他別捂耳朵,聲音很低很穩:「不要去捂,放輕鬆,跟著我做個動作,能緩一會兒。」

Barry耐心教他:「輕咬後牙,慢慢吞咽,控制呼吸,不急,慢一點。」

他頓了頓,又伸手用指節輕輕敲了敲顧思意的腕骨:「專注在我說的,不在游泳池,不在水下。」

顧思意盯著他的眼睛,抿唇,緩慢照做。

他發現Barry說得對,雖然耳鳴沒完全消失,但頭腦的那種嗡鳴感緩了一些,至少能分辨出場外的聲音了。

顧思意一貫的方法是戴耳機,甚至修煉出了同時聽歌和聽別人說話的技能。

一旁,Barry對主持人說:「我的隊友不舒服,他需要休息,等一下再公布辯題。」

顧思意抬頭說:「不用,我可以比賽。」

他用餘光掃了一眼陳玦,陳玦挪了位置,換到了更靠前的座位,也離他更近,身旁的女伴不見了。

見顧思意眼神過來,陳玦打了個手勢,指了指耳朵,示意:你耳朵怎麼了?發燒還沒好?

顧思意收回目光,深吸口氣,努力做出自己毫髮無損的模樣,笑了一下。

一旁的主持人回身告訴Barry:「如果Nathan還是感到不舒服,理事會建議他退出這次比賽。」

Barry也認真地注視他說:「你如果真的不舒服我們就退出,我會保證讓你進名單的。」

「……我真沒關係,」顧思意搖了下頭,「我好多了。」

主持人:「那麼就照常公布辯題了。」

「本院認為,英國應該歸還被侵略國家的文物。」

顧思意看著抽到的反方立場,太陽穴倏地又跳了起來。

因為反方立場認為不該歸還。

這個辯題根本不該存在。

顧思意強迫自己專注,開始寫稿,最後他不得不換了位置,他換到了三辯,從文物保護的專業性,到研究價值的延續性,到抨擊故宮博物院文物監守自盜,試圖用最客觀的角度論證。

掌聲依然熱烈,但他知道自己今天狀態不佳,勉強做了一個陳詞。

比賽結束,Barry給了他一個擁抱:「今天反方很難論述,不過名單上一定有你,我可以保證。你現在怎麼樣?還在耳鳴麼?」

「沒有了。」顧思意搖頭,「Barry,抱歉,但我想做一件事……」顧思意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Barry看起來有點驚訝:「你確定?」

「我確定。」

「那去吧。」Barry朝他點頭。

旋即,顧思意突然站起。他走到中央,面對滿場觀眾和鏡頭。

「各位,我還想說幾句話。」他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等所有人安靜下來,他說,「我是反方三辯,作為一個中國人,我完全不認同剛才我所辯護的立場。大英博物館裡的文物,有相當一部分來自我的祖國,當然也有其他國家的文物。它們不應該在這裡,它們應該回家。」

全場一片寂靜。評委們面面相覷,這在牛津辯論史上還是首次——一個學生公開反對自己剛剛辯護的觀點。

「但是,」顧思意繼續說,「這就是辯論的意義。它教會我們如何理解並闡述與自己立場相左的觀點。這不代表認同,而是一種思維的訓練。我盡我所能為我的觀點所辯,也有推翻它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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