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崇韋轉頭看他一眼,卻只能看見他的一點側臉,他幾乎把整張臉都藏在了臂彎內里。
邊崇韋重新湊到他懷裡,道:「你是不是想你媽媽了?沒事的,每個人的媽媽都會有離開的那天,我們最終能擁有的,只是那份與媽媽有關的記憶。有人記的多,有人記的少,但只要記憶還在,那她就一直在。沒事的。」
回應他這些話的,是一串淚滴。
他伸手接住眼淚。
「天要下雨,敬總你眼睛也要下雨啊。」
「回去吧,別人要是看到敬總在大庭廣眾之下偷哭,那還有沒有面子了。」
「我們回去哭吧小敬。」
邊崇韋用力握握他的手,然後抽出手,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輕拍敬長欽的肩膀,敬長欽沒什麼反應,他便站一旁安靜地等著。
他想等敬長欽收拾好心情,再一起走,可是等了好幾分鐘,敬長欽還是沒任何動作,像是要在這座椅上紮根。
他便道:「別怕丑了,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你哭,而且你也見我哭過啊,起來吧,好不好,說真的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敬長欽還是沒動。
他乾脆道:「我不管了,我直接扶你走了啊,你不舒服再和我說。」
他扶住敬長欽的肩膀,然後又忽地鬆開了,很燙,敬長欽的身體,很燙。
他隔著一件衣衫和一件外套……隔著這麼一套西裝握住敬長欽的肩膀,都能感覺到燙意,那更不論敬長欽的身體了!
「敬長欽你發高燒怎麼不說啊?!這度數這麼高你他媽不要命了!」
邊崇韋見他就是不起來,也不想哄著了,這生病的事情不是開玩笑的,萬一燒壞腦子了那還怎麼當老總?!
他趕緊打開手機叫車,然後把敬長欽從桌子上扒拉起來,看著他道:「必須得去醫……」
邊崇韋呼吸一停。
再說不出話來。
敬長欽雙眼緊閉著,眼角紅痕清晰可見,眼鏡上沾著幾滴晶瑩的小水珠。
他臉色是死一樣的慘白,下唇瓣被狠狠咬出深重的牙印,完全咬破了皮,出了不少血,甚至有點發腫,那滲出的血絲糊到下巴,搞得唇下亂七八糟。
是什麼時候昏過去的?
「敬長欽……」
邊崇韋呼吸變得不太暢快,他呆呆地看著這張冷淡俊美卻毫無生氣的臉,心往下沉,突然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他伸出指尖,抹掉敬長欽唇下的鮮血,但這具身子太燙了,光是這麼觸摸肌膚,都會生出一種於心不忍的憐惜,令人不敢隨意觸碰。
他抱住敬長欽,抱得死死的。
直到桌面傳來手機的震動。
是司機的電話。
他確認好司機的車牌號,抱著敬長欽坐進車裡,叫司機開到最近的醫院。
車前座的窗戶沒有關,司機一發車,風雨就從車窗里灌進來沖向后座。
敬長欽被冷得猛抖一下,眼睫顫顫,一股難言的浴火再一次焚遍全身。他情不自禁悶哼出聲,即便他意識處在一片混沌之中,但他卻能知曉自己有沒有叫出聲。他立即咬緊嘴唇,止住這廉恥又放蕩的不堪入耳的叫聲。
可是,有一隻手伸了出來。
那隻手輕輕地撥開他的嘴唇,伸到了他兩齒之間。伸進來沒多久,又退出去了。沒了阻礙物,他又咬住了下唇。
「唉,真是少看你一會兒都不行,不要再咬下唇了,你不痛啊?!乖啊小敬,我們換個姿勢,你這麼坐我抬手也累。」
邊崇韋是和敬長欽並肩坐著的,他現在往裡坐一點,讓敬長欽躺倒在他腿上。
司機聽見他這麼說話,抬眼瞟了下後視鏡,見是兩個男人這麼親昵,臉上立馬掛起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邊崇韋看到了,便道:「朋友喝醉了像小孩,不哄著說話聽不進去。」
司機只道:「吐車上兩百。」
邊崇韋:「沒吐是不是免單?」
司機:「現在下車還是靠邊下車?」
邊崇韋:「繼續開吧,窗戶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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