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著眼睛,笑了笑。
然後又聽見王捷對關照說話。
王捷道:「你老婆說敬長欽是我們學校的,這都算了,但說敬長欽幫忙挨打,這就太離譜了吧,誰會信。」
關照似乎嘆了口氣:「不知道他,他說看敬長欽第一眼,就感覺敬長欽是以前幫過他的學長,但他又說那學長姓楊……他當時受欺負,那學長抱住他,幫他挨了幾棍,這倒霉催的……」
王捷啊地一聲:「那個同性戀,好像也是姓楊,他是不是把那同性戀認成敬長欽了?別說,他們氣質還真挺像。」
關照道:「隨便,都他媽多少年了,誰成天翻老黃曆過日子。那項目還你們了,你們原來該怎麼操作,就怎麼操作。反正這所有事,在我這就結了。」
聽到這話,王捷又把嘴閉上了,心底怨氣重新升起,心道,你把這爛攤子甩我來收尾,你當然什麼都結了,我還得編一套措辭來應付趙天冠。
關照見事情已經扔出去了,便問邊崇韋:「邊崇韋,那桌球再打兩把?」
邊崇韋只道:「累了。」
關照便看向王捷,王捷道:「不會。」
「那行,你們倆吃,帳已經結了。這回是你們領導跟我朋友槓上了,那也是沒法兒,下次好好玩。」
關照說罷,便走了。
他一走,王捷就跟加強版的豌豆射手一樣狂噴,一口氣中夾英罵了兩大段。
罵完,他看見邊崇韋仍是閉眼沉默,便道:「你昨晚是幾點睡?能困成這樣。」
邊崇韋抹了一把眼睛,掀開了眼。他眼前薄霧散了,水汽也散了,但眼眶還是熱熱的。他眨了眨眼,拿起桌上的叉子,看著面前幾盤水果,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敬長欽喜歡男人的?」
王捷看他一眼:「你知道了?很早吧,認識趙天冠不久,他和我說的。」
邊崇韋問:「你還告訴誰了?」
王捷重拾叉子,對著果盤精挑細選,賣相丑的不吃,要吐籽的不吃,最後吃了兩點草莓,「除了周南和小雨,還能告訴誰?在這裝什麼外賓吶,你剛入職啊?」
邊崇韋:「你們還會告訴別人嗎?」
王捷看著他,不快道:「我們早知道這事了,但公司就沒別的人知道,你覺得我們告訴誰?而且就算別人知道了又怎樣,喜歡同性惹誰了我請問。」
邊崇韋道:「在理在理,對了,趙天冠和方德什麼關係,你知道嗎?」
王捷一嗅到八卦的味道,聲音忽然變得神秘起來,聽著不像在問話,聽著像講鬼故事,他道:「他們應該有什麼關係?你說說,猜的也說說。」
邊崇韋道:「我不知道我才問的你,那個趙天冠沒和你說?」
「你以為我和他們很熟?我跟他們偶爾能玩到一塊兒,只是因為性向。我才該問你,你上次發什麼瘋了,要那麼挑釁趙天冠?他們家沒那麼好惹。」
「我也沒那麼好惹。」
「太丟臉了,還好當時沒人,都這年紀了,以為自己是氣血方剛的青少年?真丟人,想起都尷尬。」
「他罵那麼難聽了我還忍著?」
「你們都丟臉,不過他們更丟臉,還不如半路發家的土豪,很low很低檔啊,沒點有錢人的樣子,比我還聒噪。」
說到錢,王捷語氣難得惆悵,「以前讀書的時候,大家坐同一個教室,穿一樣的校服,還以為大家都一樣,誰知道畢業以後,原來就我日子過他媽這麼慘。」
邊崇韋轉頭問他:「你哪裡慘了?」
王捷也看著他:「打工不慘?為那麼三瓜兩棗拚命加班,沒錢就是慘。」
邊崇韋道:「樂觀點啊,以後日子好過了,三個月也能有一萬。」
王捷愣了愣,被這反諷逗得噗一聲笑了,笑得前俯後仰,嘴裡還沒嚼完的草莓險些掉出來。
邊崇韋也慢慢笑了,又道:「餓不死就行,錢每個人都能掙,有家人朋友就很不錯了。」
「你以為有錢人沒家人朋友?他們還不用為錢吵架」,王捷笑罷,回上一句犀利毒辣的點評,然後匆匆看了眼時間,「我走了,回去得趕DDL,明天撤展記得去幫小雨,這段時間我看他們累死了。」
「行,回去多請大家吃飯。」
邊崇韋目送他提包離開,然後再轉回頭來,放下了一直拿在手裡做擺設的叉子。他把面前的果盤移到一邊,騰出了個空位,方便趴著休息。
他趴在桌上,想著敬長欽。
想了很久很久。
他才掏出手機,打開敬長欽的聊天框,甚至沒來得及看敬長欽回覆的消息,就先迫不及待地發了一句:敬總,真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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