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又冷清的酒店。
程鷺尋一直維持著的表情漸收,唇邊的笑意慢慢地斂了幾分。
喉結滑動了下,忽然想到了兩年前領證的當晚。
家宴間隙,董玉峰故意尋了個角落,偷偷擦眼淚,然後遙遙望著變成新人婦的董糯。
程鷺尋永遠也忘不了那個時候的感覺。
是神聖的、莊嚴的。
內心也在那一刻銘記,他會照顧好她,或許有一天也會生兒育女,也會參加子女的婚禮,會一邊祝福一邊熱淚盈眶。
程鷺尋彎腰,拿起了手機,看著照片裡董玉峰做菜的背影。
又想到了餐廳吃飯時,董糯不在,董玉峰跟他說的話。
他的語氣跟當年家宴的發言沒什麼不同,依然平和。
董玉峰說了很多的話,程鷺尋每一句都認真聽了,每一句都誠摯應下,每一句都清楚記得,腦子卻莫名反覆播放其中一句。
——「之前收到一封匿名信,是你堂弟程天曲發給我的,他想報復什麼,我不清楚。只是你們家族裡這麼複雜險惡的關係情況,我和糯糯媽媽確實有點堪憂,不太看好……這段婚姻。」
其他人說出這樣的話,程鷺尋大致會冷眼不屑。
可這是,董糯的父母親。
也是,他的最在意的家人。
程鷺尋垂下眼,凝視著圖中牛肉罐的蓋子,被她寫下他的名字。
男人眼眸暗了下來,十指交握,似乎所有力量都只剩下糾結。
一邊是奶奶對他的哀求,對程天曲的偏袒;
一邊是岳父對他的質疑,對程天曲的忌憚。
-
與董糯回京的飛機上,程鷺尋就吩咐助理調查程天曲最近的行蹤。
這個敗類傷勢好轉,一從醫院出來,他就去找寧鳳金,再之後就不知所蹤了。
下了飛機後,程鷺尋找了個角落,親自打電話給寧鳳金的管家。
老管家跟程鷺尋一一稟報,說程天曲前一天確實來過寧鳳金的住所,倆人又在爭論財產一事,程天曲怨恨爺爺死後不留一分錢給他,大伯現在也無心管他,害得他現在還不了賭場的錢,眼看就要被高利貸剁手跺腳了。
寧鳳金又一次軟下心腸,答應把自己所有的財產都給他,但前提是,程天曲這次必須自己想辦法歸還賭資,將來也必須戒賭。
將來的事太遙遠,填補賭場大窟窿才是程天曲的燃眉之急,這次除了奶奶能救他,別無他人了,可奶奶提的這個條件,很強硬,他只能另謀打算。
老管家隱約想起那天的情形——程天曲憤憤不平地走出去,好像還看上了老太太的新座駕「帕加尼」,傭人沒把鑰匙給他,理由是老太太周末去天渡山聚會必須用車。
程天曲當時聽到「天渡山」三個字,還冷笑一下,問了問是幾個人聚會。
-
周末上午,學院有個活動,院長盧河不知何故遲到了一個小時,會議也因此推遲。
董糯和丁珍豆手挽著手往會議室走的時候,看見廖馳之迎面走了過來,倆人跟他打招呼,廖馳的神色黯淡。
「怎麼了?」
董糯問他。
「和女朋友正式分手了。」
眾人惋惜了一頓,廖馳之嘆了嘆氣,換了個話題:「有次在商場門口,和你起衝突的那女的,原來她是盧河院長的閨女盧溪!」
丁珍豆當時不在場,詫異道:「還有這事?」
董糯點頭,默認。
丁珍豆依稀記得,「盧溪是不是得抑鬱症了,咱院長給送出去治病了。」
董糯依舊沉默。
她知道的真相是關在家裡,盧溪並沒有出國。
「抑鬱症?我看還有狂躁症吧,」廖馳之頓了兩秒,又問:「盧院長知不知道你倆起衝突的事?」
「應該知道一些。」
董糯嘆了口氣,「這次的慶功會,大概不會提我名字了。」
法律援助這個小程序項目,董糯是主力,盧院長則是項目主管,以往的組會上他都會點名表揚董糯的工作做得好。
現在小程序成功上線,運行很順利,慶功會卻如董糯所料,盧院長不僅沒誇她,甚至只出席了兩分鐘就走了。
擱以前,如果得罪了院長,董糯肯定會擔心是否能順利畢業,現在有程鷺尋做靠山,學校不可能為難她。
何況她也沒做錯任何。
董糯心頭鬆了口氣,繼續開會,偶爾低頭看看手機。
一個小時的時間裡,有兩個人給她發過消息——
一個是寧鳳金,問下午能不能準點出發,董糯表示會提前過去接她。
寧鳳金過會兒才回覆:【坐我車?】
董糯還沒來得及回,她又補充了一句:【一定要來啊,不來奶奶可要生氣了。】
另一條消息是程鷺尋發的,大約是在十一點左右,那會兒會議剛結束,董糯沒有及時回復,看到時已經過去了五分鐘。
程鷺尋直接打來了電話。
會議室很吵,董糯按了拒接鍵。
三秒後,程鷺尋扣了個問號過來:【怎麼不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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