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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承擔恨意的對象突然消失了,安吉爾鋪天蓋地的恨意卻再也找不到抒發點。

在她短暫的一生中,幾乎全部時日都是和這股恨意相依為命。她日日夜夜都謀劃著名,都幻想著,將來要如何報復這群愚蠢的精靈,但當自己一生為之奮鬥的目標突然完成後,安吉爾反倒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了。

接下來要幹什麼呢?為信奉的神明傳播福音?可是就連所謂神跡,也不過是又一場騙局。

幸好今天是個雨天,安吉爾只能茫然地想。

所以無人能看清她在流淚。

紅髮女孩也茫然停留在原地,要去解救的對象選擇自盡,要去解開的人祭儀式也隨之玉石俱焚,眼前的泥濘雨路已經沒有前進的必要。

她的全部恨意,不解和抱怨,也隨著精靈們的死飄在了空中,若無所依。

只有塞西莉亞,遠遠遙望重新喚法出光芒的人祭陣法,呆滯在原地。隨著精靈們的自盡,人祭陣法不再像啟動時那樣散發不詳的猩紅光芒,而是在母樹枝葉近乎是憐惜的庇護下,柔和地散發出綠光。

母樹的枝條徐徐垂落,這一次不像最初垂落下枯萎的枝條,而是落下和女王一樣嫩綠的枝條。那些最初枯萎的枝條都降解在雨夜中,成為了母樹的養料,掩映在無情的人祭陣法中。

一切都很安詳,就像所有精靈誕生時那樣。

被放在人祭陣法中的冠冕隨著升起,母樹的枝葉托起它,就好像她的子民還在,將這頂冠冕溫和地戴到了塞西莉亞頭上。

一如往日的加冕,女王在子民的見證下,佩戴起這副冠冕,承諾要永遠保護她的子民。

但她的子民剛剛回來,卻又全部消失了,無法挽回。

「啊——」猙獰的嘶吼突然傳來,所有人抬頭望去,只看到隨著人祭陣法的終止,高舉雲端的怪物身形開始模糊起來,失去了祂所依賴的降臨媒介,去了替祂抵擋一切排斥的陣法,祂的脆弱終於徹底暴露在眾人眼前。

「第一次降臨借了安吉爾的身體,第二次降臨借了人祭陣法的力量,看來有什麼限制存在,讓你你根本沒辦法親身降臨世間。」米洛沖怪物高高揚起了短刀,「你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強大!」

「怪物,你根本就並非無法戰勝!」

「短視的人類!你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什麼是真正的強大!」怪物扭曲嘶吼,「只有效忠於我,才可以獲得永恆!才可以獲得永恆的恩典!」

「去死!精靈族認為,生命的真諦在於輪迴!」無窮的怒火升起,塞西莉亞帶著子民消逝的怒火,再度拉起了生命之弓,璀璨金光在箭矢尖端凝聚,來自生命的力量匯聚在此處,「從來都沒有永恆的慶典,沒有永恆的生命,更沒有永恆的存在!一切都只有順應自然的輪迴!」

「混蛋,為我的子民償命!」

「去死吧!」

無數劍雨射向怪物,卻仿佛憑空穿過空氣,直接落在了後方草地上,塞西莉亞先前瞄準的怪物身影已經變得虛幻,似乎即將離開這個世界,毫髮無傷。

「愚蠢!我怎麼可能被螻蟻所傷!」無窮的惡意從祂眼中浮現,祂揚起已經逐漸變透明的手臂,「哪怕我失去了降臨媒介,也照樣可以殺了你們!」

轟鳴雷聲在暴雨夜響起,無數聖光夾著爆裂雷電從天而降,來自怪物的最後一擊滿是神明被螻蟻挑釁的憤怒,勢不可擋地向所有人劈下!

「為你們的不敬和愚蠢懺悔吧!」

龐大的力量衝擊襲來,塞西莉亞剛剛射出箭矢,沒有時間補充;女孩和安吉爾已經徹底脫力,茫然站在原地;薩羅傀儡絲盡斷,重傷未愈;只有米洛用力握緊短刀,義無反顧擋在眾人身前。

「自從當了傳教大主教後,就一直呆在神殿誦讀經文,好久沒打的這麼爽了,」米洛無所謂笑笑,「小時候讀過的童話里,騎士總會擋在最前面庇護終生……」「

死前能當一回騎士,圓一回小時候的夢,也算值了。」

轟鳴雷聲不斷逼近,就在眾人視死如歸,打算全力一搏之際,被忽視許久的母樹卻突然生長出繁茂枝葉,半邊死氣沉沉,半邊卻枝繁葉茂,就在這最後萌發的嫩芽中,母樹綻放出了最後的光輝。

無數柔和螢光從母樹亮起,所有人都看到,這些螢光來自母樹尚未枯萎的半邊嫩綠枝葉,它們在此刻閃爍,帶著生命誕生之初的力量,就像庇護昔日沉睡在花苞中的嬰孩那般,溫和地庇護在眾人身前,替眾人牢牢擋住了雷擊。

母樹,帶著恍若創世一般溫和卻強大的力量,再度為她的兒女抵擋一切傷害。

而被包圍在層層森綠螢光間的,則是一頂用嫩綠枝葉組成的冠冕。

不,說它是冠冕甚至都太過誇張,因為這只是用幾根嫩綠枝葉圍成的圓圈,和塞西莉亞繼任女王的華麗冠冕比起來,它沒有價值不菲的寶石,沒有晶瑩剔透的翡翠,沒有五彩繽紛的鳥羽,就像是孩童隨手編織後就仍在一旁的玩具,未免太過樸素。

但在這麼一個樸素的圈環之上,卻頂著仿佛要滅絕一切雷光,徐徐盛開出一朵花蕊。

這是一頂花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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