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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的光透過早晨匆忙出門沒有來得及拉上的窗簾照進來,我像個幽靈一樣從房間的這個角落飄到另一個角落去。

所以開燈的那一瞬間我才發現自己其實也是在意的,可決絕的話也來自於我,儘管這些代表著我應該走的路。原本我們可以揣著明白裝糊塗,然後愉快地度過這一年,可溫情的泡泡已然被戳破,現在連裝都不能裝只能睜開眼睛去面對現實了。

燈亮的時候我所有的慚愧和不安,都無所遁形於亮光之下了。

我脫了外套很乾脆地倒在床上,直視著天花板上的燈太過刺眼。手機被壓在我的腰後,硬物的觸感膈得我無法躺平,但我情願一直維持著這樣一個彆扭的姿勢,也不願意爬起來收拾還沒打開的書包。

可能有人存心不想我好過,我甚至沒躺多久手機就開始不停震動,不是電話,反而像有人不停給我發來消息,催著我不得不反手把它從腰後掏出來。我眯著眼睛看,最上頭的果不其然是陸知昀發過來的,他問我:「那我以後還能來你這吃飯嗎?」

看起來挺可憐的一句話,我定定地盯了一會兒手機屏幕,琢磨著陸知昀發送這行字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

令我實在哭笑不得,我和他匪夷所思地親近就是從我請他吃了幾次自己做的飯開始,既然今天已經解釋清楚我和他不可能會有更深一步的發展,那以後乾脆少接觸為好,他怎麼還問我能不能來我這吃飯。

難不成真把我當食堂了……可就我那勉強把自己餵飽的廚藝水平,還完全不給陸知昀點菜的餘地,我做什麼他就跟著吃什麼,怎麼比得上下館子或者點外賣來得爽。

但我轉念又想,恰巧我剛剛同陸知昀說清楚了,「我不喜歡他」,所以之後我們才能清清白白坦坦蕩蕩地當朋友相處,朋友來家裡吃頓飯怎麼了。

對啊,朋友來家裡吃頓飯怎麼了,中國人在外不就應該互幫互助一下嘛,我覺得自己這樣想就足夠站得住腳。但回復的時候我又開始犯難,零零散散打下幾個字又全部刪掉,然而對話框上頭也斷斷續續地顯示著「正在輸入中」。

我怕自己又開始忍不住去猜陸知昀現在究竟在想什麼,所以下一秒很果斷地給他丟下「明天再說」四個大字,就飛速地逃離了和他的聊天,把自己變成一隻遇到危險就把腦袋埋進沙子堆裡面的鴕鳥。

我看見之前小組作業認識的幾個同學組成的群聊不停冒出新的消息來,才發現是裡面有人在問,有沒有聖誕放假之後一起旅行的搭子。我應和了幾句,問道:「大家這麼早就開始決定去哪玩了嗎?」

「早什麼,也就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了。」有人回復我,我記得他是知道我和陸知昀認識的,所以才會這樣說,「裴南你現在有約了沒,陸知昀有來約你嗎?」

我霎時間哽住了,忽然心裡就覺得自己挺好笑的——比起和這些半生不熟的朋友,也許我更偏向於和陸知昀待在一起,以至於生怕自己回答了「沒有」,下一秒就要開始思考如何不失體面地回絕同學的旅行約。

明明沒有必要的,明明在留學生之間,搭伴去旅行也再為正常不過了,算了算了,糾結那麼多的意義是什麼,我含糊其辭地說:「等考試周過了再去考慮了。」

話題就此迅速被扯開,但現實的問題還擺在原處。其實早幾天前陳修齊和韓希他們就開始攛掇著出去玩了,也是我上個月末尾就很好運地約上了slot。

也許我的心裡早就有了答案,一方面是我同陳修齊在過去的四年裡已經一起出去旅行過無數次了,往後回國也總是還有機會的;另一方面呢,我想我和陸知昀除開這一年就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我們的生活就會回到我們認識之前的兩條平行線狀態。

而問現在的我,我給不出答案並不意味著我沒有答案,只是我羞於把它講出口,或者說我不能把它講出口,我害怕被別人發現,害怕自己離我應該走的路越來越遠。

我承認自己是個擰巴的人,現在擰巴的人要從床上爬起來寫還沒寫完的論文了。我一把掀開蓋在頭上擋光的外套,悵然若失地回到書桌前面。

-

時間一晃過了好幾天。

複習周的時候只剩下了家和圖書館兩點一線,社交活動幾乎已經被我摒棄,吃飯也沒時間好好研究,改為用白人飯的生菜葉子代替。當我蓬頭垢面地交了兩篇占比很大的essay,寫完的時候發現已經把夜熬穿了。推開窗的瞬間冷風入侵,把我吹得汗毛直立,儘管外面還是一片漆黑,但時間已然是早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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