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蘊眼神一轉,記下了此處所有的景象。
她於寶庫里瞧過那隻文豪筆,依據她淺顯的考古知識,距今也有數百年的歷史。
隨不知它因何而損壞,又為何器靈破碎,但它既然留存於世,所見所聞皆來源於現實,創造的世界也定然跟現實有所關聯。
她剛穿越不久,一來就身處偏遠的寶庫里,從未出過皇宮,對這皇朝之事並無半點了解。
但無妨,想來孔嬤嬤應該知曉。宋知蘊抹了把汗,往府里奔去。哪怕披著個皮,也沒洗盡孔嬤嬤身上的書香味。
她平日裡見到這種引經據史的人都得繞道走,對這種氣味最是熟悉了。
府內,孔嬤嬤板著張臉端坐在高堂之上,靜靜聆聽著堂下之人發著抖的話。
堂下躺著三具剛咽氣不久的屍體,有老有少,身材樣貌並無相似。
唯一的相同之處就是都張大了眼睛面帶微笑,脖頸之處刻著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幾位身著布衣的奴僕慘白著臉,將自己的所見所聞顫巍巍地說了出來。
孔嬤嬤深思了片刻,抬眸望向一旁素著臉待命的侍衛統領,沉聲道:「府里出現了此等惡劣之事,斷不可輕饒。現兇手不明,你立即率人在府里加強戒備,不可放過任何可疑之處。若有情況即刻來報。我馬上稟告小姐。」
「是。」侍衛統領利落地一稽首,大踏步出了大門,向前擺了擺手。
數名帶刀侍衛一擁而上,兵分數隊,朝府里各處襲去。
孔嬤嬤輕嘆口氣,默默伸手幫三人閉上了眼睛。
她最後的意識唯有滿天飛濺的鮮血,窒息的痛苦撕碎了她的靈魂,卻又在下一秒,意識迅速黏貼回籠,重新拼湊成了一個滿是裂痕的花瓶,唯有附在靈魂上的寒意能證明她曾經的死亡。
孔嬤嬤咬緊雙唇,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第二日清晨到底發生了什麼?與她們準備的喪葬用品是否有關?
還未等孔嬤嬤靜下心來思索,就只見數位僕從幾乎連滾帶爬不顧禮儀地跑了進來,見到她的一瞬間軟倒在地,顫巍巍喊道:「死人了!府里死人了。」
孔嬤嬤猛地一抬頭,寒光畢露。迅速讓人給抬了進來。
是與她們一起進入這個鬼地方的三位同伴。她上一回辨認過屍體,不會有誤的。孔嬤嬤緊繃的神經一松,馬上命人把與此事有關的人都帶進來。
雖說有點不厚道,但她見到那三人著實有點失望。現在已經沒有其他新的線索了。
前一次他們因違反小世界裡的規則而被迫自刎。許是觸犯規矩再無機會了,這一次小世界剛一重啟,他們就已經死透了,留下具死屍把周圍人嚇得夠嗆。
這一次並未有人見過他們真正的死因,孔嬤嬤一合計,果斷地把他們死亡的原因推給了本就不存在的兇手身上。
藉此機會,趁機加強府里的守衛,看能不能查出些異樣。
可是為什麼同是死亡,那三人死透了,而她們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呢?孔嬤嬤腦海里的疑問一閃而過。
難道是因為他們是觸犯規則而死的,而她們自刎則是因為故事只有這麼長,任務時間未到,她們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沒時間了,孔嬤嬤深吸一口氣,找了個理由命人將她的同伴帶來。遙望著大小姐院落的方向,她得藉此次府里出事的機會見見那位大小姐。
宋知蘊眯了眯眼,瞧著這府里非同一般的戒嚴。大踏步朝她們約定的地方行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這是什麼鬼地方?我要回家。我想阿娘了。」矮胖老頭看到幾人頭頂上的小三角後,好不容易建立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腿一軟跌坐在地,抹著淚小聲哭嚎道。
水漬滴落在他崎嶇不平溝痕遍野的老臉上,更添幾分滑稽。
一旁的高瘦小廝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裡去,發白的嘴唇,沉重而急促的呼吸,打顫的牙齒,聽著矮胖老頭絕望的哀嚎,他的眼眶也不一由一紅。
孔嬤嬤低垂著頭倚靠在書桌旁,臉上神色晦暗不明。
待到矮胖老頭的哭聲漸止,孔嬤嬤抬起眼眸,沉聲道:「發泄好了嗎?好了就繼續接下來的行動。」
「沒用的,我們還是會死的。還是會死的。」矮胖老頭擦了把眼淚,絕望地抬起頭朝兩人吼道。
「知道我剛才經歷了什麼嗎?我剛才就這樣」矮胖老頭指了指自己完好無缺的脖子,沙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病態的瘋狂,仿佛被囚困在籠里的困獸。
「舉起劍,嘩啦,直接劃破血管,就這樣,就這樣」他渾身顫抖,沉沉笑著,「我感受著血不斷噴涌,直到最後一刻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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