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珏視線落到溫渺纖塵不染的白衣上。
白色在普世中向來是正道的象徵,溫渺好穿白衣,性子更是溫柔良善,若是她也像那些正道人士一樣憎惡魔修……
一想到溫渺有可能會對他露出厭惡的眼神,喻珏頓覺心中一刺,竟比當初和魔印定契時還要痛。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是這麼容易胡思亂想的一個人。
最終,喻珏斂了思緒,面向那陌生修士:「我無門無派,一介散修罷了。」
「不過,在打聽別人的宗門之前,你怎麼不先介紹下自己?」心情不好,喻珏看人的眼神也冷了下來,像淬了冰一樣,令人心生寒意。
陌生修士臉上笑容一僵,又很快恢復正常:「是我疏忽了。」
「在下康永臨,也是個散修,如今在慶國勉強擔了個國師。」
康永臨臉上露出一絲欽佩看著溫渺:「方才道友出手擋下那一式,可見修為深厚。」
「雖我如今不過金丹,卻還是斗膽邀請道友來慶國一敘,讓我盡些地主之誼。」
聽到康永臨這話,喻珏眼神一動,看他的目光裡帶上幾分認真。
他這點表情的變化實在微小,連溫渺也沒有發現。
況且……
此刻別說發現喻珏表情上的些微變化了,就連康永臨話中有什麼潛在的含義,溫渺都沒有在意。
她的心神完全被身後緊貼著有些顫抖的纖瘦身軀占據。
溫渺心念一動,一道靈力從指尖彈出,捲起地上的銅製面具,回到她掌心。
用除塵訣仔細清理乾淨面具上的灰塵,溫渺轉身,溫柔地將面具覆了上去,手卻沒有離開。
掌下的身軀還在微不可察地顫抖著,溫渺目光中露出兩分擔心。
她一開始以為阿樂如此作態是因為丟了面具,怕自己女子身份被發現,但感受著掌下絲毫沒有平復意思的顫抖身軀,顯然,引起阿樂如此反應的另有原因。
「怎麼了?」
沒有急著回復康永臨的邀請,溫渺柔聲詢問沈晴。
被溫渺略過的康永臨笑意微收,眼裡一絲掩藏極好的不耐一閃而逝,最終還是忍下沒有打擾。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晴身上。
至於現在正被所有人關注著的沈晴,她在想什麼呢?
劉奉那一砸下來時,沈晴本是不以為意的。
以她常年習武的眼力不難看出這一擊已是強弩之末,她想要避過十分輕鬆。
她甚至還有餘力在閃避之前,再在劉奉身上甲冑縫隙留下一道劍痕,為最後的勝利增加籌碼。
也正是因為這個想法,在發覺劉奉這一砸意圖時,沈晴並沒有第一時間退後,以至於在劉奉攻勢突變時,她根本來不及避開!
當看到那一把長槊完全違背常理,不經過蓄力速度便驟然激升時,沈晴清晰地意識到——
這一擊,她躲不開。
槊頭泛著寒光的尖刺,明晃晃彰示著她的下場。
縱使知道必死,沈晴也沒有愣在原地等死,而是拼盡全力閃避!
臨死的這一瞬間,沈晴本以為自己會大腦一片空白,但出乎她預料,那一瞬間,她腦中閃過了許多雜亂的片段。
有皇弟剛出生時,父皇母后圍在他的搖籃邊,笑著望著她的樣子。
有突聞宮內噩耗時,母后煞白著臉暈倒,一片慌亂的樣子。
有和菖蒲艱難渡日時,被溫渺帶回家,忐忑的樣子。
有……
這些大大小小的畫面,最終停留在三個人身上——
菖蒲、溫渺和沈卓。
作為她剩下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個人,沒能好好道別就再也見不到了,沈晴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
但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依舊會選擇救下胡勇,擔起第二場的比斗。
胡勇下城牆時,將軍們的竊竊私語已經讓沈晴知曉,他便是當下齊軍中武力第一人。
既然胡勇都已戰敗,派其他將軍上場也不過徒勞。
只有沈晴。
她去,是最好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
為國死,無悔矣。
咻!
因為驟升的速度,狼牙槊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爆鳴,眼見避不過去,沈晴坦然準備赴死。
可是……
歘!
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力直接強拉著沈晴往後退了一大截!
任憑長槊速度再快,威力再猛,也只來得及堪堪觸及她臉上的面具。
噹啷。
面具滾落在地。
沈晴還沒反應過來要擋住面容,身前就多了一道背影把她遮住。
白色長衫,簡易束髮,還有那支熟悉的玉簪。
她好像知道身前人是誰。
不遠處,劉奉以一個古怪的姿勢定在原地,從他驚慌的神色不難看出,如今這個動作並不是他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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