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者,吾有二事相告,望爾謹記。
其一,豐州刺史魏梁罪極惡大,除所涉瘟疫一案,更有販私火麻、火·藥,數罪併罰、罪不容誅。證據悉集於此,望能呈稟聖上,秉公承辦。然此案牽連之廣,不可思議,吾無可信可托之人,弗敢一賭,思量再三,惟置其證於此,盼爾前來,必能解吾留之謎。
其二,吾知顧淮乃鎮北王於世唯一血脈,望爾嫁之,實乃私心。昔年鎮北王為抗外敵,甘願赴死,其舉之義,感慨良多。吾悔愧於施救不及,今者,唯以此贖罪。
以蕭氏門風,其必為可托之人,且爾尚有幼時所訂姻盟。今乃失而復得、冥冥天意。唯望珍之重之,相濡以沫,白頭偕老。
邇來常夢幼時學語,喚吾阿耶,其聲入耳,倍感心悅。
而今當遠行,此去路遠,若陰陽兩離,願爾保重。
念吾時舉首而望,吾為清風朗月,吾為星辰大海,吾為人間萬物,恆隨於側。
沈傅。
季春,於豐州。
……
雪夜寒涼寂靜,頰上的淚卻是熱意滾燙。銀藍的月皎皎如瑩,仿若所愛之人俯視人間。
*
翌日,沈朝顏便決定快馬加鞭,親自護送證據、押解陸衡回京。而謝景熙因有傷在身,被沈朝顏強令留在豐州,同霍起繼續查找關於信函暗語的信息。
臨行時,沈朝顏在小院前拜別姚氏母女,又吩咐有金上鎮子裡為姚氏母女添置了些過冬的物品。
姚大娘被月娘扶著,依依不捨地同沈朝顏道別,行出小院的時候一怔,忽然拉著沈朝顏道:「還有件事民婦險些給忘了。」
言訖,她轉身對月娘吩咐道:「去將你爹鎖在柜子里的那份東西拿出來。」
姚月娘點頭應下,不多時,便捧著一個頗有些年頭的匣子回來了。
「郡主莫怪,」姚大娘說著話,伸手摸到那個匣子,打開,取出裡面一封已經發黃的紙卷,呈給沈朝顏道:「不怕郡主笑話,這是我那個過世已久的老頭子一點未了的心愿,民婦半身入土,唯一的兒子也已不在,月娘一個閨女家,民婦也實在不忍讓她隻身去往灃京,故……唯有請郡主……」
「姚大娘,」沈朝顏打斷她,溫聲道:「你儘管開口。」
「誒,」姚大娘嘆氣,「這手書是她爹從十年前的受降城帶回來的,說是他上頭的隊正交給他,讓他將此信送往灃京,找一個……叫做冬卿的人。」
沈朝顏怔了怔,不明所以地問:「那……對方可有交代這個冬卿是誰?要往哪裡尋?」
姚大娘忖了忖,搖頭。
「冬卿?」身後傳來謝景熙的聲音。
他行過來,問姚大娘道:「可知是哪個冬?哪個青?」
姚大娘搖頭,頗有些羞赧地道:「大人莫怪,民婦一家都不識字,只知道是冬卿,至於是哪個冬,哪個卿……實在是……有些為難了。」
「怎麼?」沈朝顏轉過來,問謝景熙道:「你認識一個叫冬卿的人?」
他點頭,表情肅然道:「王府里曾經有一位家臣,此人性格張揚傲慢,卻頗有風骨,字畫棋謀皆為翹楚,與我爹算是管鮑之交。」
「哦?」沈朝顏追問:「那你與他可是熟悉?」
謝景熙道:「我與他實則只有半面之緣,當時我多在軍中歷練,並不常參與政務,故而與他並不相熟……可我記得,受降城破之前,他奉命出城求援,之後我便再也沒見過他。」
「這樣……」沈朝顏語氣失落,對他道:「那我們還是先把這封信帶回去,再慢慢地尋這個冬卿吧。」
謝景熙沒有異議。
兩人辭別姚氏母女,行出小院。有金和裴真在清點要帶回京的書面證據,無奈文書太多太雜,兩人點著點著亂了套,只得從頭再理一遍。
有金氣歪歪地抱怨裴真手腳不麻利,裴真嘴上不說,卻連著翻了好幾個白眼,等到有金將手裡一沓文書遞給他的時候,他一個沒接住,紙張嘩啦啦散了一地。
「你!!!啊啊啊啊!」有金氣得跳腳,從車上跳下來,追著幾張被風捲走的文書就跑。
在場眾人也被著突然的意外打了個措手不及,紛紛幫忙拾撿地上的文書,生怕少了某張關鍵證據。沈朝顏也嚇了個半死,加入拾撿文書的隊伍。
待他們再次把文書歸類,卻發現少了幾張魏梁與購貨方通信的密函。
沈朝顏心跳一滯,瞬間有些六神無主,好在院子裡的姚大娘喚她,對她招手道:「這裡還有幾張,是被風吹過來的。」
沈朝顏舒出口氣,再也不敢把這些關鍵文書交給別人,便自己提裙上前去取。
然而在接過姚大娘手中信件之時,她卻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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