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追問,觀察著周圍環境與長相各異的行人。
後方不知怎麼的,忽然湧來一群人,將本就踵趾相接的西街圍得水泄不通。林聽問了行人才知道今天有花魁遊街,百姓爭先恐後看熱鬧。
這麼多人擠在一起正合林聽的意,趁亂好行動。
只不過林聽得逞的笑容剛起來便被散了,人太多也不是件好事,她和段翎被他們擠散了,她離段翎越來越遠,碰都碰不到。
「段大人!」
林聽心系任務,卻被人群推著往前走,死活鑽不出來。
她沒能趁亂抱摟到段翎,倒是被人抱摟了數次,都是一些和林聽一樣被人流推搡著的女子。
她們力氣沒林聽大,快要摔倒之時會下意識地抱扶身邊的人或物,林聽見了,順手拉她們一把,再然後就被擠抱到一起了。
等她們站穩,林聽再去找段翎,他們中間隔了有十幾個人。
偌大的良機就要這麼錯過了?不行,她不同意。林聽立刻使出渾身力氣,逆流而行,推開撞來的男男女女,伸手朝段翎方向去。
可百姓對花魁的熱情哪裡是林聽一人能抵擋得住的,她就像在現代搭擁擠地鐵那樣被他們裹挾前行,腿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有點武功,但不多,壓根沒法在多人的衝擊下保持不動。
總不能用隨身攜帶的迷藥將身邊的百姓全迷暈了吧,當街對無辜之人用迷藥,怕是得進一趟衙門,何況她也沒那麼多迷藥。
最終林聽還是被百姓送到了反方向,看花魁的地方。
回頭看,連段翎的影子也瞧不見了,他很有可能直接走了,畢竟不用她送,他也能走回北鎮撫司。她棋差一著,沒能如願以償。
林聽乾脆放棄掙扎,抹去被擠出來的汗,看起了熱鬧。
一輛以紅木為架的花車被兩匹馬拉著,緩緩地從街頭駛來,後面還跟著一行人吹竹調絲。
只見花車四面鏤空,扶手繫著仙氣飄飄的絲綢,後方放著一個由成千上萬朵花堆積而成的花球,夾板上站著傳說中的花魁。
林聽看完花車,看花魁。
花魁頭簪珠釵,臉蒙紫紗,花鈿點綴額間,身披薄衫,腕間與腰間堆滿叮噹響的飾物,在花車上翩翩起舞,身體輕盈如雲。
隨著眾人歡呼聲增大,花魁媚眼如絲,左手持一枝花,右手揭紗,慢慢露出底下的花容月貌。杏臉桃腮,金髮碧眼,朱唇皓齒。
她是個胡姬。
林聽本來還在為不能成功抱到段翎而垂頭喪氣,現在有被胡姬美到,不禁瞪大眼睛繼續看。
西街有很多類似的活動,林聽以前來這裡也遇到過兩三次,當時沒多少感覺,現在卻喜歡了。
一男子瞧林聽被驚艷了的樣子,還以為她沒見過這等場面。
又見她生得不比花魁遜色,甚至還要出挑,他起了心思,殷勤道:「姑娘第一次來西街?西街每個月都有一場花魁遊街。」
林聽敷衍地點了點頭。
男子使勁表現自己見多識廣:「花魁只在西街待半個時辰,然後沿著東街表演,最後出城,一路上不知道能賺多少銀子。」
「原來如此。」林聽沒拂面子,她早聽說過花魁遊街的規矩了,沒想到今天恰巧碰上而已。
「姑娘一個人來的?」
「嗯。」
男子得到她的回應,備受鼓舞:「今天的這個花魁在京城裡很有名,也極少參加花魁遊行,目前為止只有兩次,不少人一擲千金就為博她一笑。」
她道:「這樣啊。」
男子還在沒話找話:「說來也奇怪,花魁遊街一向在月末,今天才中旬,怎麼就提前了?」
林聽對男子說的話左耳進,右耳出,現下只想看花魁。
片刻後,花車裡又走出一個俊俏男子,模樣氣質與花魁相當,行至花魁面前,俯下身,抬眸看她,隨後張嘴咬住她手裡那支花。
花車下面瞬間因此炸開了鍋,鼓掌聲起鬨聲此起彼伏。
男子視若無睹,充耳不聞,舌尖靈活地攀著花枝朝前,落在嬌艷欲滴的花瓣上,卻沒咬下,眼睛自始至終沒離開過花魁。
西街兩側高樓坐的都是些愛看熱鬧趣事的貴人,他們吩咐僕從站窗前往街上花車空地扔銀子,以這樣的法子催促花魁二人繼續。
花魁含笑掃過那些銀子,縴手點了一下男子頸間喉結。
這仿佛是他們之間的信號,男子身子再往前傾,染了胭脂的唇貼上花魁手背,含吻過後咬住她手中花瓣,像臣服侍主的狗。
男子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在眾目睽睽下,他將花一點點地嚼碎,吃進口中,鮮花汁把唇染得更紅更艷,比花魁更有幾分媚態。
漸漸的,花車又多了不少銀子,四周歡呼聲就沒斷過。
男子咽下花,作仰頭欲親花魁狀,卻被她輕輕按住頭,往下壓,花魁穿了雙改良過的草鞋,上面插著花,襯得她雙足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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