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奉皇遺事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223頁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劉正英將酒杯舉起,往他面前一遞,「甘郎是不肯給我這個面子了。」

秦灼垂眼看向那酒盞。

盞中銀光粼粼,被日頭映成血水。

再抬眼,他已雙手接過酒杯,在劉正英杯口下輕輕一碰。

「豈敢。」秦灼微笑道。

***

河邊,曹青檀扶膝站起身,問:「既說這二人是為情而死,那女子身在何處?」

打撈上來的兩個青年面目模糊,身穿赤玄二色,已然溺斃,想是水中掙扎,衣帶都糾結在一處。但赤衣男子袍擺割裂,糾纏的一片衣角只墜在黑衣男子身上。

短劍也緊握在黑衣男子手裡。

梅道然蹲在一旁,像看見什麼,突然叫道:「師父。」

「沒有女子。」

他從赤衣男子懷中掏出一塊鸞佩,又掂起那把短劍的劍墜。

梅道然雙手一併,兩塊玉佩合而為一。

「他們……是一對契兄弟。」

曹青檀不說話,阮道生低頭瞧去,那劍墜刻的是鳳紋。

梅道然說:「看來不是情殺,而是殉情。」

阮道生看向那黑衣手中短劍,皺眉問道:「既然相約結衣赴死,怎麼到頭又要裂衣逃生?」

「死到臨頭嘛,後怕了,後悔了。」梅道然說,「要麼是他想自己活,要麼是他不想心上人跟自己死。」

阮道生說:「但他這心上人還是死了。」

「想不開的多的是。」梅道然接自己剛才的話,「要麼是真叫心上人撇下,游不上岸,淹死了。要麼,還是殉情了。」

阮道生像想不通什麼,卻沒有立即開口。梅道然又嘆一句:「始知結衣裳,不如結心腸啊。」

屍首一直無人認領,便由金吾衛送往城中殮房。待人群疏散,夜色已上,岸邊空空的高架子上也相繼掛燈。曹青檀反常地沒有徑直打道回府,而是沿河慢慢走,兩個徒弟跟在身邊,三人影子入河,在波中如同病柳。

曹青檀突然開口:「想問什麼?」

阮道生沉默一會,道:「一雙男子,也能有情?」

曹青檀不料他在想這事,反問道:「知道對食兒?」

梅道然看他一眼,清清嗓子。阮道生卻不以為意,直截道:「宮女內侍相好,通財共寢,如同夫婦。」

曹青檀說:「對食兒麼,倆人對著臉就口飯吃。早時候是指女人。漢武的陳皇后失寵,女巫楚服便著男人巾幘,兩人一同寢居,好比做了夫妻。」

他這席話引經據典,卻不切重點。阮道生靜靜聽完,又問:「師父想說什麼?」

曹青檀道:「還不是男人只見著男人,女人只見著女人,寂寞慣了,才生出這些非分來。對方再有幾分顏色,哪還顧得上是男是女?」

阮道生說:「但這二人面目不清,說不定是相貌平平。且身在宮外,並非從不見女人。」

曹青檀看他一會,叫他:「道生。」他從沒這樣稱呼過這個徒弟。

阮道生也應道:「師父。」

曹青檀看看他,又瞧瞧梅道然,還是把目光轉回來,說:「你們也老大不小了。」

他沒再說下去。

曹青檀往遠處走去,背影隱入人群,隱入夜色。同行還有幾名金吾衛,也都不遠不近地逛著。

梅道然突然說:「甘棠今日受了劉正英的邀。」

阮道生點頭道:「合府都知道。」

「劉正英府上最多美婢,他要同人結好,泰半要往人家懷裡塞美女。」梅道然意味深長,「對吧,今兒還是上巳。」

阮道生似乎在琢磨什麼,只道:「看劉正英當日行事,不像是這樣心胸開闊之人。」

梅道然聳聳眉毛,伸手拍了拍他肩頭。

阮道生默了一會,道:「師父今日倒好說話。」

梅道然嘆口氣:「師父有個女兒,今年是十五歲了,還是十四?」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