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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秦灼那些糾結霎時有些可笑,也就點點頭,客客氣氣說:「慢走。」

蕭六郎走路沒聲,等去了一會,秦灼才定下神,見案上的落日弓剛剛被撞歪了,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向他道一聲謝。

只是這弓怎麼會到他手裡?是有人託付他,還是他自己竊的?……他為什麼要竊這張弓?

秦灼不敢再想,起身往窗邊走去。庭中仍有無眠人,夜闌人靜處,有人又引了絲竹來,竟也沒人怪罪生氣。畢竟樂師眼中,音樂是如此動人。

小伎也開腔了。她唱著古往今來的故事,張倩娘又還魂啦,紅拂女又夜奔啦,歷朝歷代,千年萬載,字字都在說相思。秦灼推開窗,灰月亮當空當頭,它臉上的脂粉撲撲抖落,就飛成了雪。居然下雪了。

他沒有動,眼看對面未合的窗里站出個人。

那人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也向這邊望過來。兩人隔著院子,都沒有說話的意思。除夕熱熱鬧鬧,他們卻寂靜得很。不多時,鼓弦錚地一緊,飛箭般往天中射去,歌伎正唱道:有情還似無情。

秦灼腔子裡有團熱氣砰地一跳,下一刻,他便要抬手關窗。還沒來得及動作,對面窗戶已撲地黑了,似乎就沒亮過,剛才只是眼花。

他又站了一會,等覺得後背發冷,才發覺外頭雪已積了一尺厚,曲子也唱到尾聲。多少有些意興闌珊,也這麼走了。

***

大年初一宮中下來賞賜,秀雲便混在宮人堆里又見了秦灼一回。她匆忙見過禮,就帶來個讓秦灼立起來的消息:

「今年上元,南秦遣了使者,應當是秦善的妻弟,叫徐啟峰的那位將軍。」

南秦但逢年節的確都要出使問候,但都由禮官擔任,這次叫個職位不低的武將,事出古怪。

秦灼沉吟片刻,「只怕是褚山青回去覆命,秦善多少起了疑心,要再派人來,眼見我到底是不是還活著。」

秀雲有些不解,「他若真生疑,怎麼不自己前來,倒放心支使旁人?」

「有我阿耶的前鑒在,他怎麼敢自己入京?」秦灼冷笑兩聲,「他一邊怕我活著,一邊又怕是皇帝故作圈套,散布我在長安的消息誘他入京,再瓮中捉鼈、一網打盡。」

秀雲面有急色,「妾瞧褚山青雖已叛主,但多少存了幾分羞恥之心,沒有披露殿下一事。只是這徐啟峰是秦善的近親,聽聞當年又與少公不睦,只怕……」

「兵來將擋,」秦灼說,「行宮這邊,咱們的人我找了十之八九,宮中也要儘快收攏,我這幾日再去見長樂一趟,看看能不能早日收網。」

「說起長樂公主,妾倒想起之前殿下囑託的事。」秀雲道,「燕國出身的那位宋昭儀和長樂公主的確有交往,二人不常見面,總是隨著賞賜叫宮人傳話。殿下上次問及元和十四年底皇帝託付虎符,妾著意去查了,二人明面雖無往來,但這一段各宮賞賜贈送頻繁,昭儀和公主都是叫自己貼身的人去辦的。且妾的線人盤查出來,宋昭儀那一段給皇帝作的香料似乎有問題。」

秦灼皺眉問:「怎麼講?」

「依照宋昭儀的舊習,但凡調香,都要留下一盒香餌以作備用,十四年底所作竟一點東西都不留,瞧著有些毀屍滅跡的樣子。」

秦灼點點頭,又問:「上次托你去查長樂母家之事,可有進展?」

秀雲道:「宮中對長樂公主生命一事諱莫如深,妾本沒查到什麼,可最近永王倒了,皇后……廢后卞氏那邊怨言頗深,倒隱約漏出些風聲。」

「公主生母姓賀,與梁皇帝算是青梅竹馬。皇帝當年做郡王,賀氏胞弟賀南山是郡王伴讀,其父是郡王師父,是自小訂下的姻親。就是梁皇帝升親王之後,賀氏生下長樂公主,皇帝甚為鍾愛,當即取名作伯如。」

秦灼想了想,「伯仲叔季,向來都是男子取字。皇帝從她一個女兒排起,當年是視為掌上明珠。」

秀雲道:「的確如此。沒過幾年,賀王妃再次懷胎,得了一位嫡長子,就是十四年底皇帝追封的慧仁太子。一子一女傍身,她又是結髮妻子,如何都是屹然不倒。但後來朝野震盪,靈帝暴虐無道,皇帝便以護擁公子檀的名義發兵北上,中間有一段打得極其艱險。這時候,卞秀京率軍加以援手,但有一個條件。」

秦灼會意,「他要讓自己的妹妹做皇后。」

「皇帝當年左支右絀,哪裡管的上其他。當即二話不說,將王妃休棄、遣返回鄉。賀氏世代書香,無人從軍,但不肯受此侮辱。王妃回鄉的第二年病死,賀南山便反了今上。殿下知道,定然是成不了的。賀氏全族論以謀逆,不論男女,斬草除根。自此賀氏上下,再無一人。」

怪道長樂的母族一無消息。

秦灼默然片刻,總覺得有些不對,「你是說,賀氏謀逆是因為賀王妃無故被休?」

秀雲道:「妾聽來的消息是這樣。」

「但賀王妃所出一子一女皆在世,當年慧仁太子也尚未早折。賀氏能做皇帝伴讀自然不是痴人,為何不扶植慧仁太子以待來日,非要拼這個魚死網破?」

秀雲問:「殿下的意思是,這件事還有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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