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謝啟剛才發了下呆,只是異能的自然外泄,就有海量的信息開始朝他匯聚,他小時候遠比現在要弱,但一次「25異常值」的紊亂仍然幾乎摧毀了他身處的建築。
S級的【風暴】,遠遠超出了常規風屬性的能力範疇,碾壓式的暴力與躁動,連續三期被評定為需要儘快進入秘塔,謝啟能一直留在外界上學就已經是家世特權的體現。
他日常被允許的能力外泄值上限僅有9,再低會被能力者保護機構聲討「忽視人權」,溫天路是15,聞絳則是20,S級最高只能到20。
某種意義上,他和聞絳的異能展現方式是兩種極端。
二樓有人在悄悄詢問今天來的陌生客人是誰,又被別人打斷,本不該聽見的走動聲和交談聲拉回了謝啟的思緒。
異能的外泄放大了聽覺,若再進一步,他還能通過氣流獲得模糊的「觸覺」,這擱在平時除了吵鬧沒別的用處,謝啟讓那些氣流平息,把自己的感知降回正常水平。
聞絳此時脫下了自己的上衣。
氣流一瞬陷入停滯。
換衣間裡,有人的指尖搭在禮服的布料上,順著腰線向下,接著輕輕抖落開,輕薄透氣的白色內襯擁有綢緞般的質感,能恰到好處地貼合肌膚,胳膊伸進袖管,傳來彼此摩擦的細微響動。
謝啟的視線滑向桌面,耳朵漸漸燒紅起來。
異能值降到0,一切皆回歸控制下,看不見的空氣緩慢地,安靜地重新開始流動,其他雜亂的聲音盡數消失,唯獨換衣室的響動在耳畔放大。
這也是人之常情……謝啟揉了下眉心嘀咕著,無意識看向聞絳留在外面的手機,屏幕上自動浮現最新發來的信息內容,他的視線因此停住。
「謝啟。」聞絳忽然在沒有外人的房間裡平淡開口,他知道對方聽得見:「你是想聊天嗎。」
謝啟一驚,差點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神立刻轉回緊閉的換衣間。
聞絳的問句聽著像個陳述句,邊將扣子挨個扣好邊指出:「我的衣擺剛才動了。」
這是從哪形成的「自然風」啊?
「......哦。」謝啟頓了頓,混亂的思緒在被發現後倒是捋順得飛快,他捂了把自己的耳廓降溫,乾脆長腿一邁,走到房門前隨意說:「溫天路問你跟誰跳舞,要我回他嗎?」
「都行。」聞絳整理好自己的袖口,順勢把手擱在褲腰上,盡顯兄弟區區換件衣服的坦蕩。
謝啟扭頭咳嗽了一聲,他似乎也是有幾分「演技」在的,在用自己的手機翻出溫天路的電話後,剛剛那種略微的不自在就全然消失,眼角眉梢皆露出明顯的不耐,徹底成了另一種狀態。
「聞絳跟我跳。」謝啟靠在門側的牆壁上,冷漠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咄咄逼人:「還有事?沒事別問了。」
啊,監護人之一上線了。溫天路嘴邊的笑容淺淡下去,聲音聽著倒是一如往常,「我很無聊啊,」他盯著大廳里來回移動的人頭抱怨,「你們都沒來,我只好主動騷擾你們了。」
謝啟並不給對方面子,聞絳拿起黑色的外套,聽見門那邊的謝啟揚聲說:「你手機里那一堆還不夠你找嗎?季家那個十三,還是十七號?他不也來,你和他跳不就得了。」
這聽起來可不像給「朋友」的編號啊。默默吃瓜的聞絳平靜地把外套穿好。
「嘖,你今天火氣真大。」哪有狗和人跳舞的道理?溫天路笑了聲:「問下而已,再說搭檔又不固定——」
「他只和我跳。」謝啟強硬打斷溫天路的話,「你聽不懂?」
電話那邊陷入沉默。
有兩股尖銳的,冰冷的氣息通過電流淺淺交鋒了一瞬,但在溫天路重新開口後,那股凝滯的氣氛又自然散去。
「是嗎?聞絳沒意見的話,我也沒意見,」溫天路的話里仍舊帶著笑意,似乎純粹對此覺得新奇,「不過你是不是管他管得太緊了啊。」
「聞絳也沒說過我煩吧?他想拒絕我,肯定就直接跟我說了,他既然沒說......那不就是人家的正常交友嗎?」
溫天路換了個姿勢靠在欄杆上,語氣里顯出幾分混不吝來:「再說了,試一下又沒什麼壞處,你也不覺得聞絳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吧?」
或者說,是那種稍微給點好處就能被輕鬆勾走,還自以為掌握著所有的主導權的——
「他是什麼樣的人,用你來告訴我?」
謝啟的語氣徒然低沉下去,溫天路意識到對方這下真動了怒,對聞絳口頭上的惡意揣測似乎遠比「不被明確回絕的騷擾消息」令他惱火。
「管好你自己手上的破事。」
電話被毫不留情地粗暴掛斷,溫天路咋了下舌,倒是也習以為常,謝啟的脾氣一直都不太好,進了青池後才越發收斂。
對方甚至收斂得太好了,擱在以前,哪是這麼兩句話就能結束的。
一樓的人越來越多,二樓的看台因此變得顯眼,溫天路轉身回了包廂,坐在沙發上重新翻起消息記錄。
都不需要可以刻意翻找,只用隨手向上滑動一下,略過好幾條自己的自說自話,聞絳發給他的最新的一句是「我單身」。
片刻沉默後,房間裡響起溫天路低低的笑聲,他笑得越來越暢快,余光中瞥見桌面上的那隻今早做了半天的冰兔子,笑聲才漸漸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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