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呀,對對!」許麗終於想通,倆眼直冒光,拍響大腿道:「是這個理兒,你明天可是新娘子的妹子呀,那理應是穿得漂亮些......」
「呀!琴琴你有沒有合適的衣裳啊?」
季琴無奈,懶得再和她講了,皮笑肉不笑地轉身回屋,落下句,「我指著你給我準備都得猴年馬月了,」
「你以為我今天為啥要去縣城?」
隨後她便反手碰上門。
「明個兒我早起幫我姐捯飭捯飭去,你倆也別嘮了,吵得慌,早些休息吧。」
「好,好。」
季琴發話了,這母子倆也就當成聖旨似的,收拾收拾便各自回房了。
破小的屋子裡,季春花屏住呼吸,終於將耳朵從門板上移開。
她才不管季琴打算跟餘光咋辦,也不用她明天幫自己收拾。
她決定不睡了......反正也睡不了多久。
畢竟誰知道季琴心裡到底在打啥主意呢,萬一明天早上她又把她鎖在屋裡咋整。
季春花攥著那條厚厚的圍巾,抿緊唇往炕沿上一坐,死死地盯著門口的方向。
她今天已經洗的乾乾淨淨了,明天就好好梳個頭髮換身乾淨衣服就好了。
季春花打定了主意等待凌晨雞鳴。
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決心和狠勁兒,還真就挺過去了。
她掐得還算準,扭頭望向窗外瞧了一眼月色,便猜出大概的時間。
隨後便靜悄悄地打開炕櫃,從裡面掏出個用紅布裹著的包袱。
再次摸到這個媽媽留下的包袱,季春花瞬間便覺一股酸澀的熱流順著心窩兒翻湧,穿過喉嚨,最終又奪出眼眶。
她哆嗦著手解開包袱,胡亂地用手背抹去淚兒,對著月色細細去看。
這是季春花媽媽留下的所有遺物。
裡頭有幾件她從前的衣服。
一開始季大強是想遵循規矩把死人衣服全燒了的,可他看向襁褓中的季春花時,還是稍微生起些許惻隱之心。
他當時尋思,雖然他不咋喜歡那個肥婆,但到底她給他生了個娃,而且娃也沒錯兒。
再者說,這娃剛生出來就沒媽了,總得給留個念想吧。
於是,他就燒了大部分的東西只隨手整理了幾件,又用紅布裹了,好沖沖晦氣。
直到季春花懂事的時候,季大強就跟扔炸藥包似的,抓緊把這包袱給了季春花。
季春花曾經在無數個夜深人靜的時候躲在被窩,偷偷解開這個包袱看。
她記得很清楚,裡面有身大紅色的衣裳,上面還用嫩黃的線繡了迎春花的樣子。
季春花的這個名字,是她媽給取的。
這身衣服,也是她提前算好自己或許會在生產時跨不過鬼門關,特意給閨女做的。
她覺得她的閨女肯定也得可胖乎兒了,所以是比著她自己的身形做的。
季春花滿嘴咸澀,死死咬住牙關借著月光脫掉身上的衣服褲子,被從門縫鑽進來的寒風吹得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可她心口很燙,又痛又燙。
她無聲落淚,顫抖著手將這身稍微寬鬆了些的大紅色棉衣棉褲都穿得齊齊整整。
又閉上眼不忍心想,媽掐不准她會在啥時候出嫁,便做了一身賊厚實的。
不冷的時候她不擔心,卻怕冷的時候她會凍到。
季春花吸了吸鼻子,拆了頭髮重新在炕邊坐下,用軟胖柔嫩的小手仔細又認真地攏頭髮。
等到規矩又利落地紮好了一條長長麻花辮以後,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連同媽媽留下的東西一起,裹進包袱重新系好。
一切都結束後,雞鳴聲便乍然響起。
季春花深吸一口氣,再沒刻意小聲,而是挺胸抬頭推開房門,到院子裡去洗臉漱口。
她站在廚房門口的水槽,擰開水龍頭,捧起冰冷的水往臉上澆。
「吱呀」一聲,季琴那屋的房門被推開了。
「呀!姐!你咋這早就起了?」季琴假意揉眼,打著哈欠朝季春花走來。
季春花繼續埋頭洗臉,支吾道:「昨天段虎跟我說......今天要早晨六點就來接親。」
「他說我要是敢起晚讓我等著瞧......」
季春花在水裡閉眼說瞎話。
季琴卻聽得可算是稍微舒服了點兒。
她頓了頓,有些不樂意地啊?了一聲,「我昨兒本來去縣城買東西,完事兒剛巧路過他們工地......又碰上他們收工嘛,」
「我尋思他馬上就要成我姐夫了,不打聲招呼不合適,結果沒想你也去縣城嘞......
「後來我瞅他直奔你去了看著挺熱乎的,不想打擾你倆就偷偷走了。」
「現在看來,哼......!臭流氓就是臭流氓,結婚這種大喜的事兒上他還能威脅你。」
季春花臉上滴答著水珠子,抹了一把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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