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方才珍姐問她的時候,她還覺得腦瓜可清醒,掰扯得可明白。
可不知道為啥,現在她突然覺得腦瓜子有些發沉,胸口也堵得慌。
段虎粗聲粗氣的回:「叫你爺們兒干哈?」
季春花肉乎乎的指尖摳著他肩膀,試探道:「我......要是我想念書,想學習的話你會支持我嗎?」
她很緊張。
雖然知道他很疼她,已經是她沒敢想像過的疼。
又不忍覺得他這麼個粗莽的性子,可能會對念書學習這種事情不屑一顧。
她害怕他會回答些讓她更難受的話,但還是忍不住想問。
「啥玩意兒?......」段虎蹙眉,「你說搞文化啊?」
「啊。」季春花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然後急道:「就是搞文化。」
「我要是想搞文化,你會咋想?」
段虎扯扯嘴角:「想搞你就搞啊,反正只要你不去搞啥野男人,想搞啥老子都沒意見。」
「......」季春花哭笑不得,她一時沒回答,心底的不安卻散去不少。
隨後想起劉大姐說的那些話,眼眸中又不忍透出幾分暗色。
聽到那些話的時候,季春花頭一次覺得季大強跟許麗那樣的人也很可怕。
是跟能害人性命的季琴不一樣的可怕。
他們竟然說,憑啥要叫她讀書。
她本來就跟他們不親,每天耷拉個腦瓜不樂意說話,誰知道她心裡尋思的是啥。
要是懂得多了、會的多了,保不齊會有亂七八糟的想法,再也不受他們的管教。
他們還說,他們給她飯吃,養活著她,可不是為了將她翅膀養的越來越硬,一出家門就能徹底飛遠,做白眼狼的。
那他們是為了啥呢?
季春花已經不用再問。
答案清晰明了。
他們想捂住她的眼,堵住她的耳朵,讓她認命。
讓她全無希望和熱情的面對未來,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被他們奴役,且不會產生任何反抗的欲望。
他們並沒有像季琴那樣害死她,但也同樣逐漸殺死了她。
而後來,她也像他們希望的一樣,心裡黯淡無光,木然僵硬、渾渾噩噩。
她沉默寡言,連收拾自己的心思和心氣兒都沒有,他們卻又會罵她。
罵她陰沉,罵她晦氣。
季春花暗暗嘆息,噁心到胃裡一陣陣的翻滾,但她不會再產生讓自己苦苦掙扎逃脫不開的恨意。
她不是想放過他們,而是想先放過自己。
季春花努力想將心情放得輕鬆一點,
抿抿唇在沉默許久後有些突兀地發問:「那、那你偷偷去搞勞動,還要跟村委會的人交代我的事情,是因為害怕我找野男人嘛?」
這個問題還是不可控制的糅雜著她的恐懼。
她不想段虎也是另一個想要捂住她的眼,捂住她耳朵的人。
儘管她知道,他說的事情跟她想的事情、季大強他們做的事情不是一碼事。
可她突然害怕再有任何人想要控制她,想要將她困在牢籠中,無論是因為啥。
段虎又說了一句:「啥玩意兒??」
語氣張狂又不屑,甚至末了還透著荒唐笑了兩聲。
他呵呵道:「老子也是真服你,偷聽都不帶聽全活兒的。」
「好話不說第二遍嗷,你聽清了要是再問,你看老子收不收拾你的?」
說完這句,他施恩般輕慢道:「我就是為了不想叫你那麼累。」
「本來你現在天天總掙歪著要做飯要刷碗的老子就不樂意......但你總扯啥不干就不踏實那狗屁話,我就叫你幹了。」
「可是吧,好歹你累還是累咱自個兒家裡了。」
「搞勞動這事兒不一樣......」
段虎深濃漆黑的眉心蹙起,擰眉瞪眼的,瞅著特別不講道理。
「我也知道搞勞動這是好事兒,但我心裡就是不痛快。」
「你想的是干好事兒,那還有好些人不是那麼想的呢?就你這死老笨的,我不用問都知道你去了指定得幫這個幫那個,累的要死要活......還得傻麼呵呵樂呢。」
「你說像話麼?嗯?」
「老子娘們兒擱家裡刷鍋做飯的我都不樂意,出去還搞啥的無私奉獻,你尋思尋思,是不是這個理兒。」
他說的煞有其事,季春花也認認真真的聽著,可聽完以後卻覺得啥道理都沒有。
她一個沒忍住就問:「你說不叫我無私奉獻,可你也做奉獻了啊?」
「我剛才聽到嘞,你都把男同志那隊明天應該幹得活兒幹完啦,還......還刨了好些坑呢,你這不也是在做奉獻嗎?」
「......」段虎瞬間被噎住。
很快,就氣急敗壞一般,蠻橫不講理地怒罵:「你他娘的哪兒這麼多話!」
「啥,啥玩應就奉不奉獻的,你掰扯那麼清幹啥?反正你想奉獻,那你奉獻跟老子奉獻有啥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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