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花開始被問問題的時候都忍不住有些焦灼,總覺得這樣板著臉的大夫更嚇人了。
原本醫院這個地方就會讓人忍不住產生恐懼,再碰上這麼一個半分笑臉兒都沒有的大夫。
她便控制不住地往段虎身後縮縮,整得段虎濃黑的大眉頭根本就松不開。
他攥著季春花的小胖手兒揉來揉去,自己掌心裡倒是先出一層汗,忍不住咽咽唾沫在心裡尋思:看這意思,有了娃不光是娘們兒家樂意敏感。
老爺們兒也容易跟著一塊兒變敏感。
他現在就賊敏感,心撲通撲通的,都快跳壞了,
尤其瞅見他家大年糕糰子一害怕,就感覺自己也跟著緊張起來......
好像變成個小雞子兒一樣的膽量了!
……
中午回到家,仨人圍著桌子吃飯,季春花忍不住感慨:「還是媽厲害,媽一點兒都不怕周主任。」
「還能問得那麼全...我當時腦瓜都白了,周主任問我啥我都得尋思尋思呢。」
段虎扯扯嘴皮子,給她碗裡夾個丸子,「老子倒是沒尋思,話到嘴邊兒直接往出跑。」
「等說完了我都沒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個啥。」
孫巧雲被這倆活寶逗得笑個不停,完了嗐的一聲:「誰還沒個頭一回了?我跟你爸當初也好不到哪去兒。」
「好些東西都是虎子奶跟人張大夫擱前頭教,我倆弄後頭忘。」
「等臨了兒都要生了還是慌得不行。」
季春花瞪圓眼兒,用力點頭:「是呢是呢。」
「媽也是從小閨女兒過來的呢!」
段虎附和:「對,那我爸也是從毛頭小子長大的。」
「所以老子這不叫慫,這是每個好老爺們兒都會有的經歷。」
孫巧雲這回沒再埋汰自家兒子,而是頗為認同地點點頭:「虎子這話說的不錯,媽必須得表揚你。」
「別看我兒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啥,但說的全都沒毛病。」
「就連咱花兒半夜上沒上茅房,上幾回茅房都記得那叫一個清楚。」
說到這兒,她突然想起啥,實在憋不住笑,「但是虎子,有個事兒媽不太理解...」
「你為啥要問人有了娃晚上說夢話正不正常啊?」
「你腦瓜到底是咋長的?那說不說夢話跟有沒有娃有關係嘛?」
段虎已經想開了,他已經不再會因為這種調侃而感到羞恥,反而挺胸抬頭,十分驕傲地說:「那咋了?」
「我媳婦兒幹啥了都很重要,她一天放幾個屁打幾個嗝兒都他娘的重要!」
「......」季春花可修煉不到他這樣,聽得臉都要埋飯碗裡去了。
想想道:「我,我尋思一會兒去趟村委會呢...周主任不是說啦,我身體老好了,娃也老好了,啥事都沒有。」
「完了她也跟張老叔說的一樣,叫我一定得控制著體重,別害怕動彈。」
「前兒劉大姐跟尤大姐來瞅我的時候還說了,現在掃盲班子都要開辦了,也不用挨家挨戶的跑蹬嘞。」
「村委會正式成立了掃盲小組,還給我們分了個屋子做學習交流教室呢。」
其實之前這件事季春花都跟段虎商量好了,段虎也指定不能不信他張老叔說的話。
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兒,聽見季春花要出去,他還是忍不住心裡打鼓,繃著張臉半天沒言語。
孫巧雲知道他啥心思,就像他們剛才嘮的,誰都從那會兒過來的。
她和聲細語道:「虎子,你甭瞎操心,得相信大夫們說的話,況且還不是一個大夫,是倆大夫都這麼說。」
「再說,就是不提別的,你瞅瞅咱花兒這小圓臉兒多滋潤?紅撲兒的,有時候她要著急了,還突然嗓門子扯老大,指定是跟你學的。」
「......哎呀媽!」季春花聽得臊得慌,急道:「哪,哪就是學他嘛,我那不是因為擔心您才跟您急的嘛!」
「是是是,」孫巧雲擺擺手,「媽就說那個意思,就是著急你也得有勁急啊。」
「我意思就是,咱家花兒沒事兒,現在可是一身勁頭子吶!」
自打進了五月,天氣就越發暖和,季春花有時候甚至還會被半夜熱醒,覺得嗓子裡干哄哄的,突然特想喝涼水。
段虎今天還專門問了周主任這個問題。
沒想周主任卻板著一張臉,冷然陳述:「她這是有內火才會覺得燥得慌,不是熱的。」
「不能喝涼水。」
「但可以稍微進行一些夫妻生活。」
「只要注意姿勢、頻率、和力度就沒問題,一定程度上不光可以緩解季同志的內火,還會有益於心理健康。」
當時,這幾句話說完,診室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靜到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清。
季春花本來都要忘了這事兒了,沒想孫巧雲一句「一身勁頭子」就又叫她想起來了。
直把她整得晚上要進被窩都別彆扭扭的,瞅得段虎直擰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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