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亭軒更用力地拽他:「誒呀,三兩句話的跟你說不清,等你回去就知道啦!」
「......」
……
「荒唐!!」
「這簡直是荒唐!!」
了解完情況的何書記氣得面色沉沉,憤然拂袖,
「本來聽說這個白老師是高校退下來的,我還戰戰兢兢的。」
「覺得咱們這個掃盲班子竟然能有個學識如此高的人來教。」
「真是沒想到...這哪裡是什麼學識高,他是...」
「他明明是心高氣傲...自以為是、目中無人才對!」
教室中已然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倒得七零八落。
何嬸子一邊心疼地給季春花擦眼淚兒一邊附和道:「誰說不是呢!」
「他說那些屁話的時候我還心想呢,這胸口咋就跟堵著一口氣似的不痛快呢?」
「等花兒一說那話,我當時就明白了!」
「我那哪是對我兒愧得慌,我分明是因為覺得冤得慌才堵嘞!」
「後來我就忍不住了,我直接問那個糟老頭子,我說我年輕的時候白天種地,夜裡奶娃,累的腿都落下毛病了。」
「我問他這個該怎麼算?他說我們愧對兒女,那我們呢?」
「我們就沒被愧對嗎?」
趙嬸子氣勢洶洶地搬了把椅子,哐啷一聲往季春花身邊一撂!
驚得何嬸兒連道:「誒呀誒呀,我的親娘誒!」
「你能不能不整這老大動靜?你再把花兒肚裡的娃驚著!」
語罷,她又和聲細語地接著哄:「花兒呀,好閨女,咱不難受了不生氣了嗷。」
「嬸子們心裡都老感動了,都特別感謝你呢。」
「聽話啊丫頭,咱不能為了不值當的人傷著自己的身子呀!」
直到白老師在狂轟亂炸中被人「救走」之前,季春花仍然鬥志滿滿,最後甚至捂了嚎風地追著那個老頭子一路罵到村委會大門,
嬸子跟姨們就一邊追著一起罵,一邊護著她,生怕她再不小心摔一跤。
可等她一回來,就像是累壞了似的,瞬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崩潰大哭。
她哭哇哇的,豐盈的臉兒都皺吧起來,
像是在為自己,又像是在為孫巧雲、亦或是千千萬萬個可憐的女人們感到冤屈。
季春花捯了兩口氣兒,頂著核桃般的眼跟何書記控訴:「你知道那個爛心腸的死老頭兒後頭又說啥嗎?」
「他竟然說、說是我們這裡的婦女同志們不懂得抗爭!」
「不懂得自己爭取自由!」
「他、他簡直是在滿口噴糞!滿、滿嘴竄稀!」
提起這個,季春花又坐不住了,站起來激動得比比劃劃,嗚咽道:「咋抗爭?咋自由?!」
「何嬸子年輕的時候就被她男人打過,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這都不是啥稀罕事兒!」
「我做閨女的時候擱季家就是被從小打到大的,這事兒大半拉村都知道!對不?」
「都說嫁個不好的人家就是掉進火坑了,可原本就有不少女人家,打地起就是從火坑裡生出來的!」
「沒人幫著她們,也沒人給她們力量,說讓她們出去賺錢...哈哈哈!真的是笑掉大牙了!」
季春花掄起小拳頭,「咣咣」鑿桌子。
「他那麼厲害,為啥不去把家家戶戶的公公婆婆、娘家爹媽,還有老爺們兒全都叫來?好好問問為啥要這些婦女同志們大了就立馬結婚,結了婚就生娃、生了娃有的月子都沒做利索就去下地幹活?」
「賺錢...?她們哪個也都沒翹起腳閒待著啊!」
「她們被迫無奈幹得那些活,比外頭廠子裡的女工們還要辛苦千百倍,可就是根本沒人發她們工錢!」
「就這,還得有人罵她們吃白飯的呢!」
「...氣死我了,真的是氣死我了。」季春花哆嗦著道:「不成,我不能叫他就這麼走了。」
「我必須得去叫他改口,叫他認錯!」
「......」
何書記徹底陷入沉默,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現場的姨跟嬸子們都給哄大寶貝似的,烏泱泱地湊上去哄著季春花冷靜下來。
「算了,春花,咱算了吧。」
「那個死老頭子咋也是鎮上給整來的,咱這麼著...不是不給人鎮上的面子嗎?」
「是啊是啊,如今他也走了,走了就走了。」
「咱不在乎!」
「對!要是學文化,就是學這些東西,那我們寧可繼續做大字不識的傻老娘們兒!」
「誰說咱傻嘞?咱雖然不知道該咋念書,但至少明白該咋做人!」
「不像那個牛子都廢了的糟老頭兒,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就知道站著說話不腰疼!哼!」
何書記被嬸子們如此尖銳又粗俗的話說得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的,半晌後才道:「大家都冷靜冷靜。」
「先坐下休息休息...」
他走到門口叫人去倒點熱乎水過來。
隨後便說:「季小隊長說的對,這件事情我們的確不能就這麼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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