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對此既高興,又鬱悶。
高興的是他家年糕糰子心態好,天天都美滋滋的,近來在家養得臉兒又圓了些,麵皮子也是水噹噹兒的,滋潤得都直冒光。
鬱悶的則是,自己這滿心的焦灼實在是無人訴說。
跟媳婦兒說吧,本來她心態挺好,反倒是容易給她造成不好的影響,
跟媽說吧......
媽指定也跟他一樣,天天擱花花兒跟前假裝寬心呢,他們都生怕再給她憑空增加點啥思想負擔。
可段虎實在是太難受了,他只好一趟一趟抽空開車往鎮上跟縣裡跑。
不是去婦產醫院找周主任,就是去診所找張大夫,問的都是一個問題:
「可以了不?能不能把娃從我媳婦兒肚子裡剖出來了??」
「老子實在是忍不住了,我總覺得再不把娃整出來,我媳婦兒那肚皮會爆炸!」
張老叔非常理解段虎的心情,每回都是不厭其煩的安撫他,說:「虎子啊,你別急,到時候是周主任給春花主刀,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周主任這人你們也接觸了快一年嘞,她靠不靠譜都用不著我說你們就能感覺到。」
段虎當然沒有不理智到懷疑周主任的醫術,可他就是總會不受控制的想到他丈母娘—季春花的親媽。
只要一想到她是生春花的時候難產沒的,段虎就會產生好多好多賊不積極、賊不樂觀的想法,他也知道自己好像有病一樣,想都不想點吉利的,可他就是好管不住自己。
他明白,這就好像他媽跟他講的,給春花扎辮子、洗頭髮的那個道理一樣,跟他越著急,越沒辦法把線穿到針孔里也是一樣。
好多時候,心裡太使勁了,太著急了,反而不好。
可段虎就是控制不住,跟魔怔了一樣,甚至夜裡還會神經兮兮的偷偷貼到季春花的肚皮上跟裡頭倆娃說話。
嚇唬他們要是敢折騰他媳婦兒,等到生出來以後,頭一件事就得是被他這當爹的揍,不把他們揍成兩個胖頭腫臉的小豬羔子,他段虎絕對不會罷休!
隨著段虎的心病越來越嚴重,之前才開始進步的扎辮子技術就再次猛猛退步,
亦或是眼下不光是扎頭髮,他無論做啥事都不能松下心,
只要是關於她的事兒,他就會神經緊繃,思慮過多。
就連夜裡睡覺的時候,都要趁季春花睡著在倆人中間擋上幾個靠枕,生怕自己不小心睡得太實,萬一再不老實、打個把式啥的,誤傷到他家年糕糰子......
年糕糰子的肚皮實在是太大太圓了,他要是不小心大勁了,她的肚皮真的破了可咋整啊?!
日復一日,就在這些接連不停的憂愁和不安中,段虎終於百般煎熬的等到了周主任的點頭。
這一天秋高氣爽,還有大太陽。
不冷也不熱,一切都是剛剛好。
早上八點多鐘,段虎擱醫院樓頂抽完煙,又迅速返回病房。
孫巧雲聽見門響,忍不住嘆口氣:「虎子啊,你這幾天煙是不是有點太勤了?」
「原先從來都沒這麼抽過,咋花花兒懷個娃還把你這菸癮給整厲害了呢?」
「你能不能沉穩著些?咋也是要當爹的人嘞!」
季春花半倚半靠在病床上,笑著幫忙說話:「行啦媽,虎子就是太緊張啦,打咱昨兒晚上住院他就基本沒閒下來......」
「就是叫他在這屋裡待著也是站不住坐不下,來回來去的轉悠,我看著都難受。」
「還不如叫他出去抽,橫豎能稍微冷靜冷靜、緩緩呢。」
段虎焦躁地一搓腦瓜,實話實說:「抽也沒個鳥用,抽完該緊張還是緊張。」
孫巧雲翻個白眼兒,嗤一聲:「那你乾脆住樓頂得了,別回來嘞。」
「回來叫我們娘倆瞅你拉拉個大臉做啥?反倒給人添堵!」
段虎撇撇嘴,自嘲道:「甭說您了,我他娘的都嫌棄我自己...什麼玩意兒啊,一大老爺們兒咋就這麼扛不住事兒呢,還得叫我媳婦兒跟我媽哄著勸著的。」
「我看不如我跟花花兒一塊進去得了,叫周主任給我腦殼打開,好好修修!」
季春花樂不行,彎著眼眸招喚:「虎子,你過來。」
段虎立馬屁顛屁顛的過去了,可到了跟前又不敢坐。
就跟犯了錯似的,耷拉著腦瓜子瞳仁顫悠著死盯著她瞅,硬邦邦的挺挺著。
季春花眨麼眨麼眼,絨絨的睫叫透過窗戶的秋日陽光照透了似的,顯得又輕又軟,
她也仰著臉兒瞅他,好半天都沒說話。
孫巧雲一瞧這個,默不作聲地提著暖壺去水房了。
再過不到一小時就得做手術了,做完手術還是不能吃喝,到時候嘴皮子准得幹得爆皮。
她得把水提前打好,準備拿棉簽啥的給花兒沾沾嘴。
隨著病房的門被帶上,季春花又叫了柔柔的叫了聲:「虎子。」
段虎悶了吧唧的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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