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咋能這樣清晰的看見兒時的自己,又咋能這樣清晰的看見同樣稚嫩卻仍舊那樣霸道、那樣赤誠火熱的他呢?
季春花澄清的瞳一個勁地顫動著,出神般盯著那枯槁的老樹枝,耳中雨聲雷聲卻盡數褪去。
她聽見了初夏的蟬鳴,聽見他兇巴巴的怒吼——
「你要的真樂意這麼往下過,你就純是活該!」
「等你往後真的被他們整死,老子也絕對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兒,懂嗎?!」
「為啥耷拉個腦瓜不說話!」
「給老子!把頭兒抬起來!!」
轉瞬之間,那些綠瑩瑩的葉子便唰啦啦的消失了,又成了光禿禿的一片。
只不過這回上面蓋滿了厚厚的雪。
她忽然覺得腦瓜的疼被另一種更為劇烈、且更為撕心裂肺的疼替代了。
「啊!」季春花猛地捂住自己的肚子,被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感覺激得蜷縮起來。
「啊……唔……」季春花的眼淚比傾盆的大雨還要凶,還要急。
她強忍著疼,使勁睜著眼,看著身前那個粗蠻又彪悍的身影,在月下、在雪中,蹲著個身子一點一點地整理著「她」的頭髮。
突然,他就卡住了,堅實的胸廓開始止不住地起伏,
他「噗通」一聲,無比驚愕又無比頹敗的坐在了地上,摔進了雪裡。
「嗚……呃……」
季春花顫抖著手,想要去摸他,張著嘴,想要叫他。
可卻動彈不了半下,也發不出半聲。
她的嗓子裡傳出宛若瀕死之人苟延殘喘般的聲音,嗬嗬的,既嚇人又狼狽,難聽的很。
片刻後,終是脫力了一般閉上眼昏了過去。
她在心裡說:你又撒謊了,虎子哥。
你說過你不會為我掉一滴眼淚的。
但沒關係,因為我也跟你撒謊了。
對不起,騙了你兩輩子啊虎子哥。
我說別管我啦,我說就這樣就行啦也都是假的。
可你一定知道的。
你知道我在撒謊的,對吧?
就像我,直到今天還是能一下就瞅明白你拙劣的謊言,你也一定、一定都知道的,對吧?
我一點都不好,一點都不想叫你別管我。
可我太害怕了,我太害怕你原本應該幸福的、快樂的日子被我這麼個累贅這麼個包袱全毀了。
要是知道......要是知道你根本不幸福,知道你會這麼疼,這麼放不下,我指定不會那麼撒謊了,虎子哥。
咱往後,都不要再跟對方撒謊了吧,虎子哥。
因為我們天生就是要在一起的,是老天爺從一開始就把心拴一起捆一起的,所以無論誰撒謊……
也都是沒用的了。
……
「虎子!虎子你冷靜點成嗎?算媽求你!」
「你別這樣!成嗎??」
孫巧雲帶著滿臉雨水,蒼白著臉死死地拽著段虎。
段虎卻紋絲不動的佇立在門前,頂著被猩紅染透的雙眼執拗道:「我就圖個公平,您讓我進去也把他腦瓜磕一下,就算扯平。」
「反正他腦瓜也是壞的,沒準我給他磕一下他就好了呢,對吧?」
「虎子!!你說啥呢!」孫巧雲也是心裡又疼又氣,再忍不住眼淚,哽咽道:「媽知道,媽知道春花因為你爸傷著了你指定難受,但咱、咱不能這樣啊虎子!」
「大夫說花花兒應該是沒啥大事,估摸著一會兒就能醒,你先去瞅著點她,成嗎?」
「等她醒了,緩緩的,天兒也好了,咱帶著花花兒去縣城大醫院先去拍個片子瞅瞅,行不?」
「你這樣能解決啥問題啊虎子!」
「能解決啥問題?」段虎一卡一頓地看向孫巧雲,扯了扯唇角,抬手使勁摁摁胸口:「至少能叫我不這麼堵得慌!至少不叫我這麼憋屈!!」
或許是大雨仍在下,他不必害怕眼淚那麼容易被瞅清,又或者是他再顧及不上會不會被瞅清。
他嘶啞著嗓子指著裡頭,哭嚷著怒罵:「他段江山憑啥要叫我媳婦兒磕腦瓜?憑啥要叫我媳婦兒受這種罪!」
「是、他是我老子......就是因為他是我老子,您是他媳婦兒、您是我媽,這些年來我才那麼使勁,我、我那麼使勁的把咱家塌了的房梁子全都頂起來。」
「您要問我累嗎?我也累,我也累啊媽。」
「可我不在乎......因為這是我應當應分的,這是我該做的。」<="<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www.loushuwu.cc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笔趣马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