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她的虎子哥互相忘記以前,她也毫不猶豫地推開了他。
段虎離開好半天后,倆人坐在毛三兒的小屋裡。
季春花冷不清地道了句:「……對不起呀,小毛。」
毛三兒心裡明白的很,歉疚不已:「姨,您咋能跟我說對不起呢,我跟您家啥關係都沒有,你們還這麼為我操心,還……還想把我收養回家,」
「姨,我不傻。真要說對不起,也應該是我跟你們說。」
「是我把叔的一片好心傷著了。」
季春花道:「不是為了這個跟你說對不起,姨跟你說對不起,是因為姨想得不夠周全。」
她笑了笑,拉住毛三兒黑黑的小手嘆了口氣:「小毛,姨是泡在蜜罐子裡過日子太久了,所以對從前的事兒也漸漸記得不那麼清了。」
「當然,我叫我自己看淡、看開,也是為了叫我自己不要回頭看,要往前看。」
「但剛才聽見你說那話的時候,姨馬上就想著了。」
「……要是現在再回去,回到我跟你這麼大的時候,碰見一樣的事兒我會咋辦,我最想要的是啥。」
帶著如今的心境,已然經過生死又走到現在,季春花目光深凝,悠悠說道:「我還是會很想要個家,但我更想要個有能耐、有自信的自己。」
「我想再碰見你虎子叔的時候,不用他跟我說把頭抬起來、腰杆子挺直了,就能自己做到。」
「……假如是那樣的我,指定不會在一下子進了福窩以後成天成宿的患得患失,思索自己到底配不配得起這樣的日子,又或是尋思這到底是不是在做夢,這個夢又到底會在啥時候結束。」
「……」毛三兒久久沒吭聲。
記憶中從鄒老頭口中說出的那些散碎的話也逐漸浮了出來。
她訥訥道:「爺爺好像提起過您的事兒,說您是個可了不起的人……他說,原先擱背後蛐蛐您的人現在臉上都得辣得慌啥的。」
不過也是一些囫圇不清的醉話,毛三兒原本就沒興趣關心這些事,或是說啥事都努力告訴自己別放在心上,所以沒一下想起來。
季春花笑了:「姨希望往後也能瞅見那些背後蛐蛐你的人臉上辣得慌。」
毛三兒想也沒想:「我會的,姨。」
她瘦小的背挺得筆直,目光中透出不符合年紀的從容:「爺爺說我老天爺給了我個可厲害的腦瓜,叔也說我的藥方治了好些的娃。」
「我已經很了不起了,姨。」
「所以我不能在這時候掉到福窩裡去。」
「我還太小,萬一進去以後變懶變廢了咋整?」
「那我努力到現在的『了不起』,不就也白費了嗎?」
「……」
「……」
嘮完以後,季春花自然想的是要先帶毛三兒回段家去住。
今兒都這麼晚了,有啥事指定是得等到明天再說。
鄒大夫不在了,咋能叫她一個不到十歲的娃自己住。
沒想毛三兒卻掏出鄒老頭留下的那個寫滿了聯繫人的本子,跟她說:「爺爺給了斜對面的蔣奶奶一筆錢,說他要是走了,叫奶奶先照看我些日子,其他的叫奶奶問我想咋。」
「他說我想咋就咋,只要我好好活、好好過。」
「蔣奶前些日子把腿摔壞了,她也沒娃,我還給她送了幾回湯藥。」
「我直接去她家就成。」
季春花愈發敬佩,不忍摸摸她短短的頭髮,憐惜又疼愛的道:「小毛,你說得對,你已經很了不起了。」
「你比姨小的時候不知道了不起多少倍呢。」
與此同時,她又在心底慶幸,慶幸小毛不光比兒時的自己更了不起,也比兒時的自己更為幸運。
因為有鄒大夫那麼一個把她當親孫女似的爺爺,疼愛著她鼓勵著她。
鄒大夫引著她進了學醫的門,叫她在這么小的年紀就找到了自己想幹的事兒,這得是一筆多大的財富。
他們不應該覺得娃是可憐的。
她不可憐。
她很偉大。
……
夜裡,季春花把這些話如實講給段虎聽的時候,段虎仰臉躺在旁邊一聲不吭。
她都說完老半天,旁邊都沒動靜。
季春花才餵完長喜,只得先把閨女撂到炕上,湊過去咬他耳朵—
「嘶!」段虎立馬瞪過來,兇巴巴的道:「又勾老子是不?」
「有事兒說事兒,別動手動腳!」
季春花嘿嘿樂:「我沒動手動腳呀,我動的是嘴跟牙。」<="<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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