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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連你也欺負我!」魏溪揚鞭就要給這些膽大包天的野桂花們一個教訓,但手剛抬起,又緩緩放下了。

「算了,是我自己心情不好。不該拿你們泄憤的。」魏溪對著幾株野桂花喃喃自語。

初秋的清風拂過,微涼,吹得魏溪清明了不少。她突然記起那次醉酒事件。那日,衡哥哥分明對她許了諾。衡哥哥是什麼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了,輕易不許諾的,但是一旦他許了諾,那就一定會做到。

而且,衡哥哥他並不懼怕外人的眼光與非議,從不做違心之舉。哪怕是天下最為尊貴的皇帝陛下,不遵醫囑,偷食冰沙,衡哥哥不也是照說不誤嗎?

魏溪越琢磨越覺得是這麼回事,眼睛越來越亮,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她便自己把自己給哄好了。拇指與食指放在嘴邊,魏溪吹了個響亮的口哨,把在水邊溜達的愛駒喚過來,雄赳赳氣昂昂地翻身上馬,韁繩一拉,往回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韓忠彥抵達皇建院街的蘇氏養生館時,已過了養生館的營業時間。若是往日,藥侍們早就給大門落鎖了。但湊巧的是,今日正好有位特殊的客人,蘇衡正在館內接待他。因此,養生館的大門是虛掩的。今日輪值的藥侍是十六,他單手托腮,百無聊賴地看著街上行人來來往往。

「勞駕,我找蘇館主。」韓忠彥見蘇氏養生館尚未閉館,心下一喜,連忙上前道。

「你是——」十六看著這位客人十分眼生,並不是養生館的常客。

「在下韓忠彥,家父與蘇館主有舊,我此番進京,家父命我替他捎帶此信給蘇館主。」韓忠彥從懷裡取出一封封口的書信。

來人姓韓,生父又與館主有舊……十六很快便反應過來:「您是韓官人的長子吧?韓衙內請隨我來,我們館主就在裡頭,正在給一位客人艾灸呢。」

韓忠彥正是韓琦的長子,今年不過十八歲,還未及冠。

韓琦自慶曆新政失敗後,便被調離開封,在外輾轉多年,如今身在并州,任武康軍節度使。韓忠彥一直隨侍韓琦左右。但地方的州學縣學到底不如京師的國子監,考慮到長子也十八了,韓琦便放心地命他前往京城求學。

韓忠彥早就聽說過蘇衡的名字,畢竟他阿父成日掛在嘴邊。而且,還總是嫌棄他不如這位蘇館主穩重聰慧。好在韓忠彥的性子隨了他阿娘,不喜與人爭鬥,謙和低調,有時甚至會顯得有些怯懦。

「小衡啊,多虧有你。我這齣了一身汗,倒感覺身子沒有平日那麼沉重了,想必今晚能有個好眠。」韓忠彥跟著十六到了針灸堂,隱約能聽見裡頭傳來說話聲。

「晏爺爺,這個安眠枕給您,裡頭放了安神助眠的藥材,您晚上用它睡覺,能舒服些。」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說道。韓忠彥聽在耳中,猜測這年輕聲音的主人應當就是那位蘇館主。

「好,那我便收下了。明日我要進宮給陛下講經,後日我再來。」

蘇衡正打算送晏殊出門,便看見十六帶著一位年輕郎君候在門外,正要詢問,便聽晏殊道:

「這不是韓琦家的大郎麼?你何時進京的?」

原來,晏殊與韓忠彥卻是認識的。晏殊當年官居高位,如今的朝臣們有不少都曾是他的門生或是由他引薦栽培的。韓琦便是被晏殊引薦的人才之一。

「回晏伯伯,晚輩今日剛到京城。」韓忠彥連忙恭恭敬敬地向晏殊行禮。原來晏伯伯也回京了,只是他看起來滿臉病色,看來阿父之前聽到的消息是真的。晏伯伯的確身患重病,恐怕不久於人世了。

「你阿父呢?沒同你一起?」晏殊問道。

「阿父在相州任職,無暇入京,只命我入京求學。」韓忠彥老實答道。

「那你來養生館,想必是有要事要找小衡了?」晏殊聞言笑道。

「是。」韓忠彥順勢掏出韓琦寫給蘇衡的信遞過去,「蘇館主,這是我阿父給你的信。」

蘇衡伸手接過。

「既如此,那你們兩個小輩好好聊,老夫便先回去了。」晏殊拄著拐杖慢悠悠地離去。

他年紀大了,可沒法像小年輕一般熬夜,早早便要睡下了。此番回京,是陛下體恤。他如今只需要每五日入宮覲見天子,為天子講經,清閒得很。明日又輪到他為天子講經了,今晚恐怕還要比往日更早入睡才行。這人吶,年紀一大,精神頭便不足,不養精蓄銳,很快便會感到疲憊。

晏殊離開了,韓忠彥也將信送到了蘇衡手中,他眼巴巴地看著蘇衡,一時無話,還有點小尷尬。

韓家忠心耿耿的老僕忠叔倒是急得很,恨不得替自家小主人同人寒暄攀交情。臨行前,阿郎特意交代過,說這位蘇館主醫術了得,且交遊極廣,讓小主人多同這位蘇館主打好交道。如今見了面,怎麼跟木頭似的一句話也不會說了,真真急死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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