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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李懋營房出來,沒走多遠,寧悠便迎面碰上了張德謙。

恰巧他看過來,寧悠正想問問剛才趙虓動怒之事,便主動上前見禮,「張公留步。」

張德謙站定拱手,「拜見王妃。」

寧悠開門見山道:「張公,方才帳內殿下因何事大發雷霆啊?他說這冀軍不若改姓『陳』,又是怎麼回事?」

「嗐。」張德謙捋捋他那山羊鬍子,搖頭一嘆,「可不罵得就是陳二那廝麼。」

陳二即是指陳棠,因他在家中行二,未發跡時鄉里鄉親便都如此稱呼他。

「原是陳公……」那麼倒不讓人意外了。

張德謙與陳棠是藩王府的肱骨文臣,左膀右臂。趙虓在戰場和政局能無往不利,這兩人可以說居功至偉。

張德謙為右指揮都事,治國理政之策,趙虓總要與他商量。陳棠則居左指揮都事,司掌軍事方面,尤以後勤補給為長。

冀軍二十萬兵馬,十餘年裡北伐大小戰役十數次,竟沒打過一場窮仗,可見陳棠在這方面幾近極致的籌備及調度能力。

行軍打仗,糧草輜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趙虓能得陳棠這樣的天縱奇才所用,不能不說是他的幸運。

但不像張德謙人情練達,知道趙虓這虎鬚難觸,不能逆著來,要懂得適時退讓、避其鋒芒。陳棠卻是個有稜有角的硬茬子,性情耿直固執,在大是大非面前,即便對方是趙虓也絕不會有絲毫退縮屈服。

寧悠的記憶里,軍務諸事上,陳棠和趙虓鬧過多次不愉快。

趙虓對陳棠是又氣得牙痒痒,恨不能將他砍個千八百回的,又愛才至深無法捨棄。兩個人夫妻似的,床頭打架床尾和,常是趙虓一怒之下把陳棠貶回老家去,要不了多久又臊眉耷眼地親自去把人給請回來。

就這麼磕磕絆絆地,陳棠也跟從了趙虓十餘年之久,一直到他回京監國那年才因病離世。

陳棠去時,趙虓在他榻前痛哭流涕,稱他「吾之玄成」,為他輟朝三日。後來他登基後,又追封他為文成大夫,英國公,年祿四千石,子孫世襲。

不論這番舉動表演得成分有多少,趙虓自來的確是名副其實的愛才、惜才。

寧悠忍不住地想,她離世那日,他在她病榻前的時候,是否也曾像對待陳棠等人一樣地哀慟大哭,傷心欲絕呢?

思緒飄得遠了,她回過神,接著問:「殿下這回可又與陳公意見相左了?」

「是為此次攻建孜之事,殿下及諸將主張速戰,左都相則以天寒地凍,行軍艱難,部隊輜重難以為繼為由堅決反對。」張德謙道,「我也以為建孜此戰難不在攻,而是在守,需要萬全籌備,不可輕視。但殿下這脾氣得靠曉之以理,左都相非要與他硬碰硬,可不是討個沒趣麼。他再這般肆意妄為下去,真讓人不得不替他攥一把汗吶!」

「那陳公現在何處?」

「自然是被殿下逐回家中去了。」

寧悠愕然,倒不記得這時候發生過這麼大一件事。是她忘記了,還是這重來一遍的軌跡並非全然與記憶重合呢?

不管如何,陳棠對於冀軍來說都太過重要了。尤其此次打建孜,一向乾旱的北地卻因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雪切斷了道路和補給,若不是陳棠早有準備,趙虓的大軍恐怕要困在前線挨餓受凍。一旦後齊軍此時反攻回來,後果不堪設想。

寧悠越想越覺心驚肉跳,此戰陳棠必須坐鎮,得勸服趙虓儘快將他請回來才好。

可是趙虓是那麼好勸的嗎?張德謙都吃了癟,她又會面對何等處境呢?

晚上趙虓回到房裡,進屋時見寧悠在桌旁定定坐著,沒有一點熱情相迎的意思,免不得有些不快,粗聲喊她:「幫我卸甲。」

寧悠起身過去,他伸開手臂,她卻未動,而是恭恭敬敬道:「妾覺著殿下還有要事需辦,這甲還先卸不得。」

趙虓頷首瞪她:「我有何事?」

寧悠在他跟前匍匐跪地,道:「請殿下將左都相請回軍中。」

營房的地底下可沒有熱龍,縱使屋內燒著炭火,地面傳來的刺骨寒意還是須臾就延著她的膝蓋和手掌蔓延到了全身。

久久不聞趙虓有所回應,她不禁輕顫起來,不知是冷還是懼。

半晌,聽得頭頂傳來聲冷哼,「好得很,一個個的,都拿捏起我來了。右都相讓你來勸我的?」

「並非,是妾自作主張……」

「好個自作主張!」他一掌拍在桌上,戰甲錚錚,震得寧悠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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