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又腹誹寂行,這和尚明明看出來他心思幾何了,怎就非得那麼公正理智,就不能站在他這邊兒為他也說上一次話麼?
寧悠見兩位賢公都表了態,就他還板著張臉悶悶不樂的模樣,也知兩人的話沒說到他心坎里去,便道:「無論旁人說什麼,最終還得要您過得去心裡這關,您來做這個決定才行。妾知道您於心還是不希望妾回去,可您與妾生活在一起十年多了,經了這麼多事,夫妻間積累的默契和信任還不足以讓您安心麼?退一步說,哪一回妾讓您的期望落空了呢?您就再信任妾一次,好不好?」
趙虓最後還是在她一番諄諄勸誘下繳械投降,點了頭。
但白日裡剛把給朝廷上報的書信寫好、送了出去,才到晚上,他就又後悔了。躺在床上的時候琢磨來琢磨去,最後是懊惱地翻過來,瞅著她道:「要麼你還是別回去了吧!」
寧悠啞然:「信都送出了,哪裡還能收回來的?」
「我讓人去追,實在不成,再寫一封……」
「殿下!」寧悠都不知說他什麼好了,「您這又是拿什麼嚇唬自己了?不是都答應好妾的,現在怎麼又反悔?如此大事豈能兒戲,哪容您變來變去的?」
他一副怨懟她的口吻:「我也不知是叫你灌了什麼迷湯了,誰知道下午怎麼暈暈乎乎地就被你給裝進去了!回來我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你這回去真要是被扣下了怎麼辦?你跑不出來怎麼辦?」
寧悠嫌棄他絮叨,翻來覆去就是擔心這些,也懶得安撫解釋了,哄著他道:「您少想這些,把這都忘了,就當它不會發生。快早些睡吧!」
趙虓惴惴不安地等著朝廷回話來,一開始是不希望收到回信,後邊又是盼著收到不准許的回信。這事上他的心思也來來去去、反覆不定地變了幾回,直到朝廷同意的答覆送到了,終於塵埃落定,他才死心。
寧悠便開始抓緊收拾整備自己和倆小子回京的行囊,因朝廷已經等他們等的不耐,這一次的信中明確要求她們最遲得在臘月初十之前趕到京師。整裝的時間有限,趙虓還不停添亂,臨到出發的頭天夜裡,他又是變卦了。
剛在她身上揮汗了一次,中間歇著的時候,想起她明兒就要走了,一時又是犯起毛病來,磨磨唧唧地黏她:「好嬌嬌,別走了吧?」
寧悠雖然明白他是真的不舍,但也已被他這兩日一天三回的變卦搞得有幾分沒轍,「明兒大早就動身了,您怎麼還在彆扭這事?」
他嘆了聲,留戀地望著她,親了又親:「捨不得你走。」
寧悠被他這一望,心尖兒一酸,眼睛也不由紅了,哽咽著打他,「您說您,都到這份上了,還非要惹妾哭一回不成。」
趙虓也紅了眼眶,抵著她的額,「你這一回去,王府就剩下我和泓哥兒父子倆相依為命了。你們仨不在,院兒里、房裡都聽不到你們的聲音和笑語,我想想都覺得跟天塌了似的。真不知道這日子得怎麼熬過去。」
寧悠聽得心碎,眼淚奔涌而出,埋進他懷裡哭出聲來。
他抱著她也是默然飲淚,兩個人方才還能輕鬆地說話,此刻心裡卻都有如千鈞般沉重。
這一回去再見面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甚至還能不能再見,趙虓心裡都是沒底兒。他不願往最壞的那地步去想,可每每看著她,心裡就不由自主地生出這樣那樣的擔憂來。
他勸著自己不該這般悲觀,可又免不了把這當成一次生離死別似的分離。瞧著她,怎麼也瞧不夠,怎麼也親不夠,怎麼也愛不夠。待她哭痛快了,歇好了,又是怎麼都要不夠。
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她融進身子裡,刻到骨子裡。一晚上折騰了三四回,她都幾乎快成了他的形狀了,他卻還是那副怏怏不樂的模樣,累到最後躺在她邊兒上,還是唉聲嘆氣個沒完。
寧悠也疲乏得沒了勁兒,虛喘著,把他抱在懷裡,讓他貼在自己胸口,耐心撫著他安慰。
「妾這些年修業積善,吉人天相,定會沒事的,您不要總嚇唬自己,把這看得像是要與妾永別似的。不至那般悲觀的,也還遠沒到那地步。」
他跟個孩子似的要她保證:「那你再說一遍,你答應我,一定平安回來。」
「妾答應您,一定平安回來。」
趙虓才嘆口氣,揉著她道:「回去若真遇上什麼意外解決不了的,也別硬逞能,想辦法先拖著,給我來信。我在這頭也好知道怎麼幫你們。」
「知道了。妾是那般不知變通,凡事一根筋的人麼?」
他咕噥道:「有時也挺犟。」
寧悠只有笑嘆一聲。
第二日一起來,忙碌收拾的時候趙虓就開始左一句右一句地叮囑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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