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楚華拿出一隻小銅盒,揚手扔到元禎懷裡:「我們鮮卑的草原里有一座焉支山,上頭生有一種紅花,搗碎後加入牛骨髓和蜂蠟就成了胭脂,用來塗抹嘴唇和臉頰最好不過。喏,送你一盒,可別慘著臉去長安裡頭嚇人。」
她話粗理不粗,元禎明後日就去見蕭八娘,在天下第一美人面前,總不好太邋遢。她如獲至寶,謝了又謝。
元禎用手指塗胭脂在唇上,拿過箱籠中的銅鏡一看,果然整個人光彩不少。
她突然想到:「縣主也送過胭脂給蕭八娘嗎?」
拓跋楚華來了精神,她仗著自己身為坤澤便利,比那些臭乾元們有更多機會接近八娘,胭脂就是她進入僕射府的敲門磚。
蕭八娘美而自知,她好華服,好配飾,更好顏色,用了胭脂不僅讚不絕口,還推薦給蕭氏七個堂姊。
拓跋楚華為了多與八娘接觸,絞盡腦汁,每次都只拿出一點胭脂送到蕭府,一月多送幾遭,就能多見八娘幾回。
當然,八娘也不會白用,她的阿母魏夫人是有名的書法大家,八娘得其真傳,一手字寫的翩若游龍。拓跋楚華就拿到八娘寫的扇面為回禮,回去藏在箱底,寶貴的不得了。
拓跋楚華由衷道:「蕭八娘唇不點自朱,胭脂於她而言可有可無,多是拿來修飾臉頰,增添些嬌媚罷了。」
送走拓跋楚華,苟柔一言不發地給元禎鋪床,抖被的動靜都比往日大,忍到吹滅油燈,終於忍不住:「蕭八娘果真有他們說的那麼美?就是奴婢聽著也有些動心。」
夜涼如水,白日的好奇與期待退潮,身體的血從熱到冷,元禎反倒平靜下來,「阿柔,莫忘了我們的正事。」
夜漸深,孤枕難眠,元禎不禁後悔,她摩挲著虎符,想起早逝的阿母,想起父王與丹陽,受世家乾元的狂熱影響,她也對蕭八娘也產生了荒唐的期許。
家國恩仇理也理不清,還去想那麼多,真是昏了腦袋。
————
第二日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樹下的乾元們昨日仍舊一無所獲,就趁著天還未亮,開始生火煮飯,填飽肚子後又帶著弓箭僕從騎馬出門。
元禎早早就被吵醒,她將虎符放在枕邊,睜眼看帳頂,直到苟柔來伺候她洗漱。
拓跋楚華一大早就回長安城了,據說是怕母雁將蛋生下來,所以要抓緊時間送給蕭八娘。
不過她也給元禎們留下一條重要消息,蕭八娘這幾日在城南翠微台宴遊,他們只需要走安貞門往左拐,就能到翠微台求見蕭八娘。
寺院距離安貞門只有一個時辰的路程,元禎將手臉浸在熱湯中,又對著銅鏡仔細塗好胭脂,換上錦衣玉帶後,連苟柔都驚喜道:「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殿下修飾打扮一番,奴婢覺得那蕭八娘也不過如此了。」
元禎沒有笑,她從銅鏡中能看到自己美麗姿容,也看到了眼中的彷徨。
倘若蕭八娘要扣留自己,翠微台離城門近,自己一行人應該能拼力逃出去。
或者乾脆殺上翠微台,劫持蕭八娘,以她做人質,白袍軍或許會投鼠忌器。
總不能賠了虎符又折人,元禎不愛做賠本買賣。
馬車進了巍峨的長安城,許是感受到山雨欲來,連苟柔都不大說話。
元禎挑起帘子向外看,到底是一朝國都,即便屢經戰亂,也比廣陵繁華的多,街上的人摩肩接踵,兩邊的鋪子包羅萬象,賣什麼的都有。
果子行、椒筍行、墳典肆……
元禎瞧見金銀鋪子,出聲讓上官校尉停車,她想起信和虎符還只用絹布包著,若是送人,沒個匣子盛著不合適。
攙著苟柔的手下車,她屁股剛挨上四輪車座,就聽路邊有人高喊:「讓路讓路,蕭八娘的車駕來了!」
此話一出,喧嚷的大街自動分流,讓出供馬車駛過的路。
元禎等人擠成一團,原來商販們丟下手中的營生,顧不得算錢賣貨,都一起跑到街邊來瞻仰蕭八娘的美貌了。
剎那間萬籟俱靜,眾人翹首以盼,又屏氣凝神,生怕自己的鼻息會讓蕭八娘的車駕蒙塵。
先是英俊瀟灑的白袍軍,他們個個身手不凡,騎著十多匹白馬如迅雷般開路。
接著才是蕭八娘的香車寶馬登場。
日光灼熱,曬得人額頭髮燙。元禎用手做棚,皺眉循著車輪的聲音看去,只見三匹紅色的駿馬頭戴金玉裝飾的絡頭,站著駕車的婢女貌若春花,身著碧綠輕衫,裙裾與寬袖隨風飄揚,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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