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弟弟來看望他，他自然不會拒人千里之外。

兩兄弟邊喝邊聊，兩人這輩子第一次說這麼多話。

霍軍，「哥，廠醫院的醫生沒有辦法了，要不你跟我回京吧？

京城的各種醫生都多，肯定能治好你。」

霍盛也想回京，他不能就這麼廢了，他得好起來。

他的黑市生意也是有些惦記的。

可齊飛飛還沒回來，他怕自己回去，跟齊飛飛走兩岔去。

這幾天在醫院，他就一直擔心齊飛飛回來找不到他。

要不他不會這麼快出院，咋也得再觀察幾天，萬一發燒反覆了呢。

感冒發燒反覆是常事。

他忍不住不時往門口看一眼。

「過幾天再說吧，說不定養養，就好了。」

霍軍也不強求，反正他還可以再陪他哥一段時間。

霍軍發現他哥老是看門口。忍不住問，

「哥，你是不是等人啊？用不用我幫你去找找？」

霍盛，「沒有，喝酒，喝酒。」

這麼晚，應該不會來了吧？

霍軍見他不肯說，又問起他生活的事。

在他心裡哥哥就是個傳奇一樣的人物，對他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霍盛不能也不想跟他說部隊的事。

就跟他講了套兔子野雞。一般小孩，特別是男孩子對這個都感興趣。

霍軍聽完，果然羨慕的要死。

要是他哥好了多好，哥倆就可以上山去套兔子了。

霍軍眼睛亮晶晶，「哥，哥，你快點兒好吧，好了咱們去套兔子。」

霍盛故意逗他，「現在也不缺你的肉吃。」

霍軍，「那不一樣，那是自己套的，我長這麼大，除了學校就是軍區大院。

哥，等你好了，你就帶我去山上玩玩吧？」

好像霍盛明天就能好一樣。

晚上躺在炕上，霍軍想，十八年了，只有今天才真正感覺，自己是個有哥哥的人。

在霍家兄弟推杯換盞的時候。

齊飛飛正拉著林鴿的胳膊，扶著她，去生產隊公有房子去聽說書。

原來生產隊來了一個說書先生，講的是《楊家將》。

說好是要講到過年前的，一天兩塊錢。

大家都沒有娛樂活動，吃完晚飯，就都往公有房子去聽個熱鬧。

先去的基本都是男人，因為女人還得刷鍋洗碗，安頓好孩子。

大多數婦女收拾完，就累了，去聽的不多。

齊飛飛和林鴿不一樣，她倆飯碗一推就可以出來。

天天能去占個座位。

去晚的都只能站著，也有人自己在家拎個凳子去的。

王斌胳膊還沒好，他天天在家看家，潘小文洗完碗才去。

說書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中等個，不胖不瘦，五官平平，真是放人群里都找不著他。

偏是有個好嘴，每天兩個小時的說書，不帶打磕巴的，有說有唱，還彈三弦。

齊飛飛和林鴿這幾天都聽的入迷。

有時候講著講著，沒電了，點上根蠟燭，一點兒不耽誤大家聽書的興致。

李傻妞兒也天天來聽說書。

每天看見齊飛飛就湊她跟前來，挨著她坐。

李傻妞兒很喜歡吃零食，兜里經常揣著炒黃豆，炒苞米啞巴，炒瓜子，榛子。

多會兒看見齊飛飛都給她一把。

齊飛飛也很喜歡李傻妞兒，這姑娘除了心智不全，真是個好姑娘。

漂亮，勤快，善良。

今天齊飛飛特意給她揣了一兜的山裡紅。

可周圍人群里看了好幾圈，也沒看見她。

林鴿見她老是轉圈瞅，就問她，「你找誰？」

齊飛飛，「今天傻妞兒咋還沒來？」

林鴿，「估計不會來了，都講了一半了。你安心聽，別找了。」

潘小文說，「我來的時候，看見她往後面去了，不知道幹啥去了。估計今晚不來了。」

齊飛飛安心聽說書，不再找她。

等說書散場了，人群陸陸續續的往回走。

林鴿懷孕了，齊飛飛不敢讓她被擠到，都是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扶著她往回走。

月亮散著清輝，雪地反光，倒也能看見路。

別人都走的很快，很快路上就沒人了。

潘小文陪著她倆慢慢走。

突然後面有咯吱咯吱的踩雪聲。

聲音有點兒急，越來越近。

齊飛飛幾個回頭去看。

就見李傻妞兒一手捂著肚子。

「姐，姐，我肚子疼的厲害。」

齊飛飛心裡一驚，按上輩子，她現在應該是懷孕三個多月了。

這種事兒又不能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