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澄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境仿佛一片破碎的水镜，浮现出光怪陆离的景象。

他听见有谁在轻声呢喃，语调温柔而忧伤，似是在叮嘱，又像是在道别。

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地想要听清，那些话语都仿佛被厚重的帷幕遮挡，朦胧而无法知悉。

他的心跳微微加速，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恍若都在拼命地叫嚣着。

而那个声音，却始终无法触及。

无助的感觉在此刻于全身灌注，他只觉更甚的不安。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不由得低声喃喃，目光之中是难掩的迷离，但脱口而出的声音却在虚空中瞬时消散。

只刹那之间，光影不再，四周仅剩下无尽的黑暗。

唯有一丝微弱的烛光在前方摇曳，或是在指引着他向前行进。

别无他选，他只能一步一步的朝起靠近，以极为轻缓的步伐，踟蹰而又蹑足。

视野中的黑暗逐渐褪去，零星闪烁的暗芒被替代，一座古老的庙宇就这般地映入了祁澄的眼帘。

那庙宇高大而沧桑，朱漆剥落，檐角挂着断裂的铃铛，随风微微摇晃，发出清冷的叮当声。

空气中弥漫着焚香的味道，带着些腐朽的气息，仿佛一切都在这里被定格，只静静地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祁澄就站在这庙宇之间，莫名的熟悉感始终在左右着他，甚至于带动着他推开了面前的沉重木门。

可随即，他的视线便就被停驻在这空旷殿堂中央的壁画吸引。

那壁画的色彩虽因岁月洗礼而略显斑驳，却依旧不失其伟大与庄严。

祁澄甚至能够辨认出其中的画面内容。

是一对身着红袍的爱侣，他们站在金光照耀的台阶之上，并肩而立，衣袂交缠。

他们彼此依偎着紧紧贴合，仿佛正静静地注视着远方。

尽管只是难以知悉五官的背影，祁澄的心头仍猛地一颤，胸口处更是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

恍惚间，他只觉有难言的情感悸动，正在不可抑制的涌上心头。

他微微皱眉，悲伤而又不解，仿佛这些模糊的身影曾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曾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可是，那份记忆却随着时光流逝，化作了无尽的空白，连一丝也不剩了。

他屏住呼吸，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壁画上的二人。

指尖即将触及壁画的一瞬，整个庙宇却开始震颤，烛火随之熄灭，壁画上的红色身影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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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像是被无形的风吹散，最终消失化为虚无。

“不！”

祁澄猛地一震，下意识的反应带动着他又向前行进了一步，他有在努力去试图抓住这七零八散的碎片灰烬，可手指所及竟只显冰凉。

无法捉摸的痛楚自胸口蔓延开来，恍若他的灵魂也在这一刻被带走，失落、悲伤甚至于无法安放的感觉几近充斥了他的整个身体。

耳畔传来隐约的叹息声，仿佛有谁在遥远的时空之外低声叹息，那声音熟悉而悲凉，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惋惜和不舍。

祁澄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甚至于无法呼吸，好似那声叹息，带动着深藏在他心底的秘密，渐渐浮出水面，令他无法逃避。

随即，庙宇彻底坍塌殆尽，天地翻涌，他只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拉扯力，整个人如坠深渊。

无数破碎的声音在耳畔呢喃，似是在诉说着什么，又像是在呼唤他的名字。

——祁澄！

“谁在呼唤我？”

他几乎是失声地喊道，但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再次快速消散，只余下细微的急促呼吸。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猛然之间，他睁开了双眼，呼吸急促，心跳剧烈，额间更显冷汗涔涔。

四周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黑暗依旧，但他却能够感受到自己真实的存在，能够感受到身边一切熟悉与陌生的交织。

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胸口的疼痛未曾彻底散去，他只觉恍惚。

那个梦，究竟是幻觉，还是被遗忘的过去？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镇定，可那幅壁画，那个模糊的背影，依旧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屋内幽暗，祁澄摸索着站起身，四周死寂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气，像是很久未曾有人来过。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栋林间别墅，房屋宽敞而空旷，布置典雅，却没有半点生活的气息。

忽然，地面上一抹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祁澄走近，捡起那物件，借着微弱的月光端详，发现那是竟一张卡牌，质地坚硬，冰凉的触感透出几分真实。

上面写着……

姓名：祁澄

出生日期：不详

住址：不详

而卡牌右侧附有一张照片，锁骨以上的轮廓依稀可辨，可细看之下却又模糊得无法辨认五官。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要与照片比对，却发现此时他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与照片中的人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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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图回忆，可脑海却是一片空白，所有关于自己的记忆，似乎都被人为地剥离了。

他茫然地看向窗外，夜色浓重，月光静静洒落，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若是有一面铜镜，再配上一盏昏黄的烛灯，或许能看清自己的模样。